離開上州時，已是下午一點。兩輛車向無何駛去。在路上，陸皓明已聯系了高書記，高書記答應可以去他辦公室匯報。
快到無何時，任志遠打來電話，說請陸皓明到茶室坐一坐。
“老弟，今天沒時間，改日來坐坐吧。”
車到無何，他就叫小張直接送他到市委。
一會兒，他就到了高書記辦公室。秘書進來泡了一杯茶，退去。
高書記放下正在批閱的公文，微笑地望著陸皓明，說實話，當初他就不同意陸皓明去科協。
他覺得陸皓明是有功之臣，這種安排明顯是打壓。但這種領導之間的事不方便透露。
見到陸皓明，他有思想準備，聽陸皓明幾句抱怨是免不了的。所以，他并不問陸皓明工作上的事——比如，怎么樣啊，工作還可以吧之類的話。
他的態度是笑臉相迎，先讓陸皓明說，他再來安慰。
陸皓明笑笑：“書記，向您匯報兩件事。”
高書記點點頭。
“第一件事呢，我到科協之后，發現他們以前的工作基本上只維持運轉。我并不是說魯石山的壞話，這是因為市里財經緊張，他們確實沒錢。
即使他們想干事，也是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。所以，我去了之后，主要是協調經費。今天到省財政爭取了一百萬回來。”
高書記原以為陸皓明是來抱怨的，想不到這個同志不僅不發牢騷，還主動作為，跑去省廳爭取經費了。
心中不禁大喜，愈發喜歡陸皓明了，便笑道：
“不錯啊，你還利用校舍改造結識的人脈，為新單位跑回了資金。這個好，兵馬未動，糧草先行。無何就需要你這樣的干部。”
陸皓明喝了一口茶，繼續道：“爭取了一點經費，我就準備三四份開一次科技表彰大會。
原因就是我去之前，從來沒有開過表彰會，科技界普遍士氣低落。為此，我派了兩位副主席下鄉摸底。
我也不寄望能摸出什么大發明，大創新來。因為無何是科技發明，科技創新的洼地。因為多方面的原因，不可能有什么重要科技成果。”
高書記說：“對，我也了解情況，我們市里的科研發明、科研成果是全省倒數第二。”
陸皓明繼續道：“正因為是這種情況，這一次我的想法是：不管科技工作者的創新發明是如何小，只要有點創造，有點發明，有點改進，我是矮子里撥長子，也要表彰他們。
只有這樣，才能提振他們的士氣，激發他們的興趣。就算種個南瓜種得比別人好吃，我也要獎勵。”
高書記笑了一下。
陸皓明釘截鐵地說：“他們就會想，哦，我這么一點小改進，政府都重視，還獎勵我，下次，我就要種出更多的好蔬菜，好水果。
這樣，大家的興趣就來了，有些小發明別看小，應用市場卻很廣泛。”
高書記說：“對。誰種植優質南瓜、西瓜，可以帶領導大家一起種嘛，就會形成產業。”
陸皓明點頭道：“書記就看到了問題的實質。早幾天，肖晚秋同志向我匯報，有個從機械廠退休的工人，自己制造播種機，當地政府科技部門無人關心他。
我準備過幾天就去看看。真的要能減輕勞動強度，先批點錢給他，讓他的研究無后顧之憂。”
高書記一聽，覺得這個陸皓明不管做什么事，總是思路清晰，有點子有辦法，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，便鼓勵道：
“皓明同志，你抓工作最大的特點就是能抓到點子上。我非常欣賞你提振士氣這個提法。大軍開赴前線，也要舉行升旗儀式，用來激勵士氣，鼓舞人心。
所以，一定要開好這個表彰大會，我認為你可以推遲一點，先把情況摸熟摸熟。再向市委政府做一次專題匯報，開一個振興士氣的會，鼓舞人心的會。
在工作上還有什么困難？提出來，我能解決的就幫你解決。不能解決的，我去找市長書記。”
陸皓明笑道：“這正是我要匯報的第二個問題，我想調個人進來。
科協12個編制，現有11個人。包括我在內，只有4個人是40歲以下，40歲以上的占60%。
可以說是年齡嚴重老化，思維跟不上時代，所以，我準備調進一個年輕一點的同志進來。”
“你有編制，進人你自己做主就行了嘛。”
“這個人還得請您打招呼才行。”
“什么人還要我打招呼？”
“素質辦的李芊墨。一是素質辦歸您管，現在是寧桂生同志主持工作。人走茶涼，我怕他不聽我的話，卡著不放。
二是寧桂生同志即使尊重我這個老領導，他同意放行，怕周局長卡著不放。”
最后這句話，陸皓明有意這樣說，就是為了告一告周子昆的狀。
高書記一聽，覺得奇怪：“他有什么理由卡著不放呢？”
陸皓明苦笑一下：“他膽子太大了，當時市委確定素質辦是人、財、物完全單獨自主。
他上任之后就破壞了這個規矩，除了經費是獨立的外，其他都是他說了算。
經常抽調素質辦的人員做其他事情，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也就罷了……”
說到這里，陸皓明欲言又止。
高書記盯了陸皓明一眼：“難道還做私事？”
“半公半私吧。素質辦的人員素質確實比較好，我是選了選。不僅會干工作，外貌形象也不錯。
其中有兩個女同志，一個叫李芊墨，一個叫林君雨。子昆同志老是讓她們八小時之外也不能休息。
子昆同志在商縣的部下故舊比較多，一來市里就要拜托他。
他就調這兩個女同志去陪吃陪喝陪跳舞。李芊墨原來是從商務局先撥過來，她現在哭著要回商務局。
商務局當然不會同意，這不是得罪子昆同志嗎?李芊墨就只好找我來投訴。
我想，當年我調她是去干事的，她現在成了陪酒的。我怕她調不回商務局，又要干著自己在心底里抗拒的事，久而久會之患上憂郁癥。”
陸皓明說到這兒，戛然而止。他等著高書記的反應。
不料高書記問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話：“教育局是不是有個叫何田田的？”
陸皓明覺得有戲了，便點頭道：“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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