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書記皺了皺眉頭，若有所思地說道：
“工商聯劉主席早幾天跑到我這里，說要進一個人，我當時就有點不解，教育局比工商聯好，又年紀輕輕，為什么要調到工商聯呢？”
陸皓明及時補刀：“何田田是教育局最漂亮的女人，三十出頭，也被子昆同志經常叫去喝酒、唱歌、跳舞。
但她有個好老公，搞企業的，是工商聯的委員。”
高書記的臉漸漸緊了，因為周子昆是譚書記點名去教育局的人，他和汪市長堅持要陸皓明上。
但譚書記說，凡是二把手告一把手的，二把手上臺后又會結幫拉派，打壓一把手的人，那么這個單位就永無寧日。
并說這是他在某行政學院參加培訓時，教授介紹這是一家著名手機企業老總的用人之道。所以一把手出了問題的部門，二把手不能原地提拔。
高舜對周子昆不了解，費部長又持中立態度，汪市長一人反對成不了氣候。何況一把手擁有拍扳的最后權力，所以就通過了。想不到周子昆是這樣一個人。
他反問道：“既然是這種情況，寧桂生同志為什么不向我來匯報？”
陸皓明凄然一笑：“書記，寧桂生雖然主持工作，但他只是個正科級干部啊，他敢越級向您直接報告？”
“那局里誰分管這件事呢？”
“教育局班子沒配齊之前，是鄧儀同志暫時分管。早一段時間，周子昆從商縣調來了一名鄉黨委書記當常務副局長。”
說到這里，陸皓明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：“對了，這個情況您應該清楚，提拔副處級干部，要常委會研究的。”
這無意中刺痛了高書記的神經。他來無何不過一年，情況當然不是特別熟悉。
提拔干部，他這個管組織的副書記理應有很大的話語權，但譚俊杰常常一手遮天。以高書記不太熟悉，他十分了解為由，一個人說了算。
所以，高書記心里十分氣憤，他喝了一口茶，壓壓火氣，以極高的修養笑了一下，說道：
“素質辦，我要配個專門的主任，在教育局也不兼職，一心一意搞素質教育。要讓它真正獨立起來，這個事我一定要堅持。
從今天開始，我就要讓它保持獨立性。你給寧桂生打一個電話，叫他馬上過來。”
十分鐘之后，寧桂生就到了。
他一進門，喊了一聲高書記，見陸皓明也坐在里面，愣了一下，對陸皓明笑一笑。
陸皓明說：“桂生別緊張，書記要是批評你，就是為你好啊。”
寧桂生嚇得身子一緊，挨著沙發邊邊，坐得筆直。
高書記說：“桂生同志，你腰桿子要硬一點，當初成立素質辦，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，是一個人、財、物完全獨立的機構。
以后，不管什么人調你的工作人員干其他事，你說要請示我。”
寧桂生點頭不迭，他太需要高書記這個表態了。
“這件事，從明天起就實施，我等會叫周子昆過來，跟他強調這一點。
還有你的老領導皓明同志，要從你那兒調一個人去他那兒工作，商調函一過來，你就簽字，直接報給我。
素質教育辦公室是市委市政府素質教育領導小組辦公室，不是教育局素質教育辦公室。以前要皓明同志兼任，也是因為要他創建才讓他兼的。”
寧桂生點頭不迭。
“皓明同志，你沒有其他事了吧？”
“沒有，打擾書記了。”
兩人從高書記辦公室出來，一路沒有說話，直到出了書記樓，陸皓明才說：“你先回去，然后騎車到我家里來。”
桂生點點頭。
陸皓明讓桂生先走，他不愿見到小谷。
他不只是不愿意見到小谷，素質辦的人，他都不愿意見到。想當年雄心勃勃，七挑八選，選齊這幫人，準備領著他們大干一場。
現在，他走了，不管去的地方大小，反正是升官了。
這等于把他們這幫忠心耿耿的人丟了。還丟在一個蠻橫不講理的人手下工作，估計他們每個人都不愉快。
陸皓明覺得自己有愧。
上了車，他對小張說：“我就不到辦公室去了。你直接送我回家。”
小張啟動車子，半晌才說：“大家都在辦公室等你呢。肖主席說，晚上最好餐個餐，慶祝慶祝。”
陸皓明想了想，說：“那你們先去定個地方，最好實惠一點。我先回去休息一下，等會再來吃飯。”
他回到家里，半小時后，桂生來了。
陸皓明泡了茶，把桂生引到書房，說道：
“高書記給你撐腰，你不要怕。現在素質辦沒有主任，提你呢，資歷還不夠。所以，我下次會跟他建議提宋校長。你和宋校長一直合作愉快，對你的成長有利。
其次，我想調李芊墨來搞辦公室。科協這邊的辦公室有一個女的，反應比較遲純。芊墨過來后，你把進校的康蕓蕓調來搞辦公室。你的一切只向高書記報告。
習慣成自然，他們以后就不好再指揮你了。”
桂生點點頭，說道：“大家都盼著你回去。做夢都在想。”
陸皓明說：“你要膽子大一點，跟我這種人長期共事也不好。我大包大攬，壓抑了你們獨立自主的能力。
但有一點，我不是自夸，到任何單位都能找到發力點。思路比較清晰，這一點，你可以學。”
桂生說：“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，因為這個姓周的，大家覺得他遲早會出問題。他每天晚上就是和商縣幾個人打牌。
連田野去匯報工作，他都說放一放。田野提醒這個材料，省廳催著明天要交。
姓周的把牌一甩。吼道：我遲交了他會撤我的職啊，它不過是一個業務主管部長而已。”
陸皓明一聽，問道：“什么時候發生的？”
“前天。”
陸皓明點點頭：“哦，那明天我就把商調函發過來。”
桂生說：“好的。”
等桂生走后，陸皓明給省廳伍主任打了一個電話，問有個材料，無何教育局是不是遲報了一天。
伍主任說：“你怎么也知道啊。”
陸皓明并沒有說周子昆打牌的話，周子昆是歸無何管。只是說：“老部下到我這兒閑談，說了這件事。怕你們批評，要我打聽一下。”
伍主任說：“喬廳長都發了火，責怪我們辦公室材料報遲了。我只好解釋是無何的材料總是催不上來，我們不好綜合。喬廳長說，發通報批評。”
陸皓明想進一步摸底，故意說：“通報就莫通報了，影響新局長年底考核。”
伍主任說：“我做不了主。”
陸皓明又和伍主任閑聊幾句。掛了。
小谷來電話催，說選在郊區的一家土菜館。他馬上開車來接。
陸皓明覺得今天的收獲比較大，他確實想回教育局。但一定要讓周子昆鬧得下不了臺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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