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內,有一套全新的衣物,款式和模樣并不夸張,比較淡雅,又不顯累贅。不用想也知,是攝政王命人給她準備進宮面圣的衣裳。
顧南幽看了看自身衣著。
婢女服飾,還風塵仆仆,確實不適合面圣。
馬車行駛不快。
以其等一下專門找一處地方換衣,還不如現在換了,她能節約時間,好早些回府休息。
如此想之后,她也付出了行動。
三下五除二便脫掉身上衣裳,正當衣裳脫下一半,馬車外傳來邪魅低沉的聲音。
“你不必如此著急,圣上念你長途跋涉、日夜奔波甚是辛苦,早已吩咐本王到達皇城后,允許你推遲半個時辰。”
也便是說,她可以休息半個時辰。
這是不可多得的優待。
聞言!
顧南幽蹙眉。
她以如此輕手輕腳,攝政王怎么會知曉?再者說,他不是騎馬走在馬車前方嗎?這會兒怎么到馬車旁了?
“民女知道了。”
話雖如此。
馬車內的顧南幽可沒理會,繼續換衣。
休息半個時辰,還不如早早面圣,早早回去休息。
但邪肆中帶有些意味不明的聲音又再次傳來,“今日皇城,陽光明媚,清風徐徐,也甚是調皮,竟喜歡擾動簾布,原來是知曉馬車內春光無限。”
話音一落。
顧南幽身子一僵,驀然轉眸,看向邊上窗口,果然發現窗口簾子在清風吹拂下,總是有一下沒一下飛舞著,而一抹紅衣赫然醒目。
看見了?
她頓時不敢再脫了,急忙找個衣裳披上,隨后一點一點,慢慢把之前的婢女服飾穿上。
等到宮門外,顧南幽下馬車時,已將婢女服飾穿戴整齊,朝著前方那抹紅影拱了拱手后,攝政王便帶著她入皇宮,很快來到一處偏殿,里面有宮女候著。
宮女們給她換衣時,前前后后看她拿出了兩把匕首,好幾包藥粉,還有似銀針又似暗器的東西,一個個嚇得面色煞白,伺候她就仿佛伺候著一只隨時會吃人的妖物。
看著她們束手束腳的模樣。
顧南幽擺擺手,讓她們出去,自己換衣。
出來時。
攝政王就站在偏殿門口,一襲大紅袍,衣袂飄飄,雙手置于身后,背向著她,只看到一點點側顏,卻能感覺到攝政王盛氣凌人的架勢。
顧南幽走過去,還未開口。
風忽然起,偏殿屋檐下的燈籠來回搖擺不停……
沉悶綿長、詭異慎人的聲音娓娓傳來,低低的,長長的,似是男人悲慘沉沉的哭聲,又似是女鬼受不了十八層地獄的酷刑而哀嚎。
她心緒頓沉,恍惚間。
她看見一個踉踉蹌蹌的熟悉背影,只著透著鮮血的白色里衣,在一片山石陡崖邊前行,似走似跑,一步步朝著軍營方向走去,她面色發白,步履蹣跚,懦弱而又倔強,口里卻一直喃喃念著:
“幽兒……”
“幽兒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一個跟隨她多年的嬤嬤,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身子,老淚縱橫,又是擔憂又是心疼。
“夫人啊,你這是做什么?你看看你的身子,有那么多箭窟窿,才剛剛愈合,現在又裂開了,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小姐回來再說嘛?”
俞氏已被休。
云姨娘被抬為當家主母,可朝廷動蕩,皇城人人自危,顧府更是惡事不斷。
“來不及了,已經來不及了,幽兒有危險,她要殺了我的幽兒,我不能讓她得逞。”
“什么?誰要殺小姐?夫人,你告訴老奴,老奴去幫你報信,你這身子,真的不能亂走了。”
“是、是顧溫婉。”
“二小姐?她不是逐出……啊!”
話還沒說完。
嬤嬤身子一震,狠狠睜大了眼睛,面容有一絲痛苦,剛剛還在說話的嘴巴忽然溢出了血。
云姨娘見之,大驚。
“嬤嬤,嬤嬤,你怎么來?”
正要上前查看,嬤嬤瞬間倒地,后面是顧溫婉的身影,她神色陰郁狠毒,笑意盈盈看著云姨娘,手上拿著匕首,匕首上染著鮮血,血液還在一滴一滴往下掉。
“你、你怎么在這兒?”
云姨娘。警鈴大作,步步后退。
“我怎么不能在這兒?這兒又不是顧府。云姨娘取代了我母親,當上當家主母,是不是感覺十分威風啊?呵呵呵……”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“干什么?”顧溫婉眸光瞬間變得陰冷,聲音森然道:“顧南幽讓我身敗名裂,被萬人恥笑,我自當要感謝她,送她一份大禮。”
“你,不許傷害我的幽兒。”
“這可由不得你。”
說罷,顧溫婉伸手便朝云姨娘刺去,一次不中,被云姨娘生生握住了匕首,兩人很快扭打在一塊。
顧溫婉萬萬沒想到,一個重傷之人,還能與她僵持這么久。
心下想:無論如何,云姨娘都必須死。既然她如此反抗,那便讓她死無葬身之地。
因此,顧溫婉伸手去扣云姨娘身上溢血的箭傷,在云姨娘痛苦哀叫時,直接將她推下陡崖。
然后是一座低低的閣樓,里邊傳來一名男子痛苦的低吟,一護衛點端著藥,快速推門而入,就看見一名消身材瘦、精神萎靡的男子,拔了劍就想抹了脖子。
護衛將閃身過去,擋住了男子舉動。
“公子,不可。”
看著往日溫文爾雅,風度翩翩的公子,如今坐在輪椅上,已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嶙峋、意志消沉,發絲也凌亂不堪,再無往日風采。
“流舟,你走吧!我已時日無多,以其每日這般生不如死,還不如早早了結,早日解脫。”
“你不是答應過老爺不會放棄嗎?還有三小姐,她還沒親口叫你一聲大哥呢!”
顧南疏紅了眼眶,顫動著唇瓣,身心痛苦,神色黯淡,雙手不僅僅狠狠抓住輪椅邊沿,無論是內心,還是身體,都受著巨大煎熬。
“活著已經很難,我又怎敢奢望更多?”
如今的他已是廢人。
活著是累贅,亦是煎熬。
“公子,你說過的,只要還有一絲希望,都不會放棄,你可從未食言,三小姐說了,她會想辦法,我們再等等好嗎?”
終于。
顧南疏眼角落下了眼淚,默默閉上了眼睛,痛苦的擰著眉頭,輕輕地點了點頭。
然而,重新生出的一絲希望,又在片刻后,陷入了絕望。
顧南疏喝了藥,靜靜的聽著流舟給他說顧南幽在軍營中的趣事,忽然,屋內傳來了一絲絲不一樣的氣味,流舟心一沉,猛然間站起,一開門四周已火光沖天。
“來人,走水了,快來人。”
回答他的是熊熊烈火噼里啪啦的響聲,除此之外,周圍空無一人。
如此大的火勢,要如何逃離?
流舟在焦急想辦法。
顧南疏知道,火勢不可能一下子就如此,除非加了別的東西如此,有人想對付他,而且蓄謀已久。
流舟大踏步走來。
來不及收拾其他東西
,扛起他就走,可是尋找好幾處,火勢太兇,他無法飛過去。
“流舟,將我放下。”
“公子?”
“放下吧!”
等到顧南疏被放下之后,他爬到墻邊靠著,嘆了口氣道:
“我出不去了,這一次,你一定不可忤逆我,你走吧!替我好好活著,去哪兒都好,只要是你喜歡的地方。”
“公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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