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南疏將流舟趕走了。
他爬到輪椅旁,拾起長劍,閉上眼,沒有任何留戀,抹了脖子。血灑滿地,利劍掉落,說不出話的他,卻看見流舟就站在門口,滿臉淚痕。
“公子……”
“快……”
顧南疏說不出話,只能死死看著他,想讓他走。
然而,流舟非但不走,反而走過來,跪在地上緊緊抱著他,一聲聲的喊著“公子”,沒有再挪動一步,直到大火將一切吞噬。
火光閃爍后,刑場漸漸出現在眼前。
四周是圍觀的人群,有人歡喜有人憂,但各個都都伸長了脖子,努力朝刑臺方向看去。這些人大多數是皇城外敢來看熱鬧的百姓。
因他們從未見過鼎鼎大名的顧大將軍是何樣,聽說要砍頭了,斬得可是朝廷大官,還上百號人一同斬首,可謂是前所未有。
并且皇上都已昭告天下,無論處于何原因,總之,刑臺四周圍滿了人。
與人群中雜亂聲音不同的是刑臺之上,
盡是一片悲鳴,顧府上下一干人等,幾乎個個都在喊冤。
還有幾位年輕的公子,他們是與顧南幽交好的友人,被無辜牽連,又被嚴刑逼供,為不禍及家人,他們只能俯首認罪
做為文人雖有骨氣,但真正到了這一刻,恐懼已然占據腦海,看見劊子手磨刀,會不自覺害怕顫抖。
唯一一個鎮定自若的,恐怕只有顧守城了,昔日人人崇拜的大將軍,如今人人唾棄奸臣。
從被押上刑臺開始,他就一直閉著眼睛,等待著行刑。
死,并不可怕!
他只是在擔憂遠在千里之外的顧南幽,還在為此刻要他全府性命的皇帝皇甫景離征戰沙場。
他唯一希望的是,他僅剩下的女兒,寧可戰死,也永遠不要知道真相,或者如他這般含冤而死。
“午時三刻已到,行刑!”
一聲令下。
一排排劊子手們,手起刀落,眼中盡是冷漠,血染刑臺,方才大呼冤枉之人,此刻已尸首分家,一顆顆滾落的人頭,散落一地。
“不要,父親,父親……”
片刻后,顧南幽幾乎悲痛欲絕,不停地呼喊著。
“住手,你們給我住手,不能活埋……”
“顧南幽,顧南幽,快醒醒……”
熟悉的聲音,貌似一直在她耳邊響起,從無到有,從輕到重,然后才分辨出聲音異常邪魅。回過神時,攝政王就近在遲尺,一只大手僅僅捏住她的肩膀,似乎要將她骨頭捏碎一樣,另一只手,已然揚起,似乎對她動手。
顧南幽微微睜大眼睛,脫口而出。
“我、我沒事了。”
見她神色終于清明了,攝政王才將手放下,目光卻一直緊緊盯著她,貌似在審視,又似乎帶著疑惑。
“真沒事?”攝政王不信。
他剛剛看到的顧南幽,
可是眼睛赤紅,殺意肆虐,仿佛已經陷了進去無邊地獄。時而喊著娘親,時而喊著顧南疏,又時而喊著父親,一聲聲歇斯底里的絕望,幾乎到了崩潰發瘋邊緣。
貌似還將他當做仇敵,要對他痛下殺手。
她怎么會突然如此?
是因為剛剛的琴音?
“沒事,民女剛剛若有不敬,還請攝政王恕罪。”
顧南幽賠了不是。
還以為那詭異的琴音,只是暫時讓她想起了前塵往事。不曾想,攝政王接下來的話,讓她大吃一驚。
“不敬?若蓄意謀殺本王只是不敬的話,那么,顧三小姐,你的底線是什么?”
“蓄意謀殺??”
對于攝政王,她討好都還來不及,又怎會謀殺?
難道她剛剛做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之事?
而她回想起的記憶,也處處透露著詭異。
上一世,娘親的死,顧南疏的死,以及顧家全府上下的死,她都不在現場,為何剛剛她所看到的全都仿佛親眼所見,而且異常真實。
也許正是因為如此,剛剛在不知不覺下,她將攝政王當成敵人了。
怪不得,攝政王剛剛要對她動手呢!
“看來,顧三小姐對自己所做之事毫不知情。”
“請攝政王責罰!”
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真心實意領罰。
但與此同時。
顧南幽也微微蹙眉。
為何剛剛那如此詭異的琴音會在宮里出現?
“呵,現在若是罰你,將你剝皮抽筋,還怎么去面圣?且先欠著,本王有的是時間責罰于你。看你現在模樣,想必精神抖擻,無需再休息。走吧!別讓文武百官久等了。”
嗯?
不是說圣上允許她晚去半個時辰么?
除去正常流程,距離圣上優待應該還有一段時間,攝政王居然反口說別讓文武百官久等。
死狐貍是在提醒她朝堂上會有人刁難?
還是因為方才之事,心中不快,便如此了。
無論哪一點,對現在的顧南幽來說,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。
不過!
有一事她得問明。
在跟隨攝政王去朝堂路上,她尋找到了時機。
“攝政王,宮中可有人時常彈奏古怪的琴瑟之類?”
“本王不常入宮。”
意思很明顯,攝政王在說他不知曉此事。
也對,就算攝政王經常進宮,也不會對奇怪的琴音感興趣。
這點顧南幽自然能猜到,但她的用意是利用攝政王的人脈,調查一下這事。
所以,她也不半遮半掩。
“攝政王,民女自認為是意志堅定之人,關于帶有至幻效果的一些陣法、兵法,以及迷幻藥之類,民女不敢夸大,但民女確實對這些有一定抵御能力。
可方才聽聞的古怪音律,僅僅只是片刻,民女就已經陷進去,而且看到的都是民女內心最隱晦最絕望之事。
因此,民女覺得此琴音有問題。若心智不堅之人,時常聽到這樣的音律,十分容易出事。”
話題說的很明顯。
攝政王停下腳步,回頭看她。
“是何種絕望之事讓你拼了命也殺人??”
“這……”
她不好說。
也絕不會說。
畢竟,無人知曉她上一世經歷了什么。因此,無論說與誰聽,誰聽了都會覺得太過荒謬,甚至會覺得她是瘋子。
“怕本王抓到你軟肋?”
“不是,民女的軟肋,攝政王心中有數,民女對攝政王絕無異心,只是最隱晦之事太過沉重,民女不想再回想。”
她的軟肋就是她的家人,她無需隱瞞,攝政王也能看出來。
“呵!”
攝政王冷哼一聲,回身繼續往前走,顧南幽立馬快步跟上去,沒再繼續詢問,乖乖跟隨在后面。
須臾,金鑾殿就在眼前,兩人越走越近,攝政王卻微微放慢了腳步,邪魅聲音緩緩傳來。
“方才那是水琴之音,低沉詭異,悲憫綿長,音律響起,如鬼出獄,讓人毛骨悚然。因此,古往今來,素有鬼琴之稱。
史書中記載,上百年前,因其恐怖的琴音,曾經風靡一時,后來出了幾樁命案,皆與水琴有關,更傳言說,是水琴在殺人。
一時間,水琴兇名四起,影響極大,朝廷下令禁敲水琴,更不得私自打造,還將水琴之音視為極其不詳的鬼音。
此后水琴開始沒落,最終消聲滅跡。偶爾聽到,人們便會認為那是災禍降臨的前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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