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甘老師也是苦命人,”沈青易瞧出周沫的不愉快。
“她命苦,程鳶命就不苦么?”周沫很少對沈青易不敬,但涉及程鳶,周沫實在忘不了這小姑娘讀研時候,是如何被甘莉嚴PUA加迫害,難免語氣有些沖。
她意識到后,立即道歉,說:“抱歉,老師。”
“沒關系,”沈青易說:“程鳶的事我聽說過,小姑娘確實勇敢,頂著先天性心臟病,完全靠自己讀研,運氣不好,遇到這樣一個老師。你能一直幫她,包括現在還對這事耿耿于懷,是因為你心善。”
“謝謝您能理解我,”周沫打心底里感激沈青易。
每每想到程鳶,周沫都在心里感激上天,幸好讓她遇見一個通情達理又善解人意的導師。
“其實......”沈青易說:“程鳶的心臟病,一定程度上反倒成了保護她順利畢業,不再被她導師壓榨的利器。”
“您是指她也怕程鳶出事?”畢竟學生出事,導師無論如何都有連帶責任。
這也是很多高校的導師們非常注重的一件事,對學生,生命安全是他們最關心的問題,至于其他......只要不鬧出人命,一切都好說。
“不管怎么說,她導師最后在她畢業論文上簽字了,也沒敢攔著不讓她畢業,這說明,她導師肯定有所忌憚。對于程鳶,能拿到畢業證,也是一件幸事,咱們學院這些個專業,碩士學歷才是敲門磚,東大一院那邊,據說明年起,已經不打算招碩士了,”沈青易突然想到什么,問:“對了,你知道程鳶畢業去哪兒了嗎?疾控還是婦幼保健院?”
“沒,在一個小公司,”周沫說。
“那也不錯,碩士學歷在小私企,怎么也得快一萬了吧。”
“嗯,聽說還不錯,底薪、提成和績效加起來,稅前能有一萬,”周沫說:“不過公司剛起步,經常加班,她身體不好,肯定干不久的。”
“那確實要注意了,”沈青易說:“她的病后來再找醫生看了么?我認識東大一院心外科的陸醫生,可以介紹給她,讓她過去看看。”
周沫搖搖頭,“她這病,不做手術肯定不行,一手術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錢,她家里好像也沒什么能支持的,現在只能靠自己攢錢,看以后有沒有機會吧。”
“太可憐了,”沈青易說:“麻繩專挑細處斷,厄運專找苦命人吶。好好的女孩子,還是大好的年紀,還沒來得及享受青春,卻......”
只能等死。
這四個字太過殘忍,沈青易心軟終究忍住沒說出口。
也不用沈青易說出口,周沫懂沈青易的意思。
“希望她能轉運,盡早把病治好吧。”
除了祝福,周沫也沒什么能做的了。
程鳶上研究生時,一直隱瞞了自己患病的事,入學體檢,也拍過X光,做過一些檢查,但那都是研究生批量去校醫院體檢,那邊的大夫是不會仔細看檢查結果,都是流程且公式化的在一張很糙的A4紙上蓋個章,勤快的大夫還會多簽個字。
程鳶有先心病一事,也被她瞞了過去。
而事情瞞不住時,已經到了程鳶快要畢業的時候。
那段時間甘莉嚴和自己的老公鬧糾紛,她是一個十分情緒化的人,婚姻生活里的不痛快,盡數被她帶到了工作里。
遇著同事還好,都是同級,還能勉強“笑臉相迎”,可作為她學生的程鳶就慘了。
甘莉嚴幾乎將所有不痛快都發泄到程鳶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