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潭不想就此暴露在月光下,他往旁邊挪一步,剛好不遠處有把椅子,他轉身坐過去。
正襟危坐后,他目不轉睛盯著床上躺著的人。
此刻的他,心中既混亂,又寧靜。
混亂的是好友段峰還未脫離危險,前塵往事不堪回首,往后的仕途前路未知......
寧靜的是——此刻看到周沫后心都被滌蕩了。
齊潭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。
或者說,從調度站看到周沫脫下兜帽的那一瞬,有什么希望的種子就在生根發芽。
當初果決離開,并不是因為不再喜歡,只是對他來說,理想抱負更重要。
對于一個成熟理智的男人來說,孰輕孰重不言而喻。
周沫刪了他所有聯系方式,他也覺得正好可以就此作罷。
斷得一干二凈,總比拖拖拉拉要好。
雖然周沫這人挺“壞”的,一點不怕影響他,說分手一點不拖拉,哪怕他沒兩個月就要考試。
就在他找回了以前和周沫相處時,一模一樣的感覺,周沫的誠實也給了他致命一擊。
她結婚了,說的那樣坦蕩明白。
她甚至告誡他,不要對她心存幻想。
齊潭問自己,他對她心存幻想了么?
有吧,但不多,也可以說沒有。
畢竟就算周沫未婚,他也沒傻到,僅僅因為她是前任,就必須非她不可去再續前緣。
周沫于他,頂多是好感居多,但還談不上喜歡。
他無意成為第三者,更不想去插足別人的感情或者婚姻。
不管周沫告誡沒告誡他,他都會適可而止。
但此刻,他為什么沒做到“適可而止”呢?
齊潭也在問自己。
大概是最近繁忙到讓人喘不過氣的工作,大概是好友生死未卜......
壓力大了,事兒多了,人就容易焦慮,此時的大腦不堪重負,就會進入宕機狀態,讓你去胡思亂想一些無關事物,以脫離那種高壓狀態,尋求內心的一片寧靜。
齊潭也不知道怎么了,別處都不寧靜,就周沫待的地方最寧靜。
以前信調中心的電話又多又雜,總是有不少事都要找他,他很不愿意留在這兒,他寧愿去開會,去調度中心做指揮。
可周沫來了后,他并不覺得信調中心的事兒煩人了。
反而每天和她斗斗嘴,還挺輕松,枯燥的工作也沒那么枯燥了。
周沫有有趣的靈魂,從他認識她第一天起就知道。
彼時周沫剛入學生會,和一個懶惰又喜歡推脫的同學爭辯文藝匯演中搬道具的責任劃分,因為那個同學表現不積極,燈光都亮了,場上還有兩把椅子沒搬下去。
那同學說是負責道具的人沒提醒他。
其實是他在后臺玩手機,沒注意到。
周沫也不客氣,上來就懟道:“你是賣印度飛餅的,還是海底澇的服務員?這么會甩。”
彼時,在場的眾人愣一下,反應過來后哄笑一片。
周沫在說那人愛甩鍋。
連一向不茍言笑的他,都因為周沫這一句話“破防”,沒忍住笑出聲。
那同學原本挺有理,但周圍人這么一笑,他抹不開面子,瞬間臉色漲紅,又狡辯說自己去年參加文藝匯演幕后工作的時候,指揮后臺指揮的多好多好,根本沒出現事故,還被上一屆會長表揚,又說這次策劃他出了多少主意。
吧啦吧啦把自己的“豐功偉績”說了一通,就想說明自己能耐大,不可能出錯。
周沫被氣笑了,回懟道:“感情您這是小偷偷了文具店,賊能裝筆。文具店知道您要來,都得提前三年關門,不然筆都被您裝完了,是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