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是,”柳香茹說:“你和韓沉他爸爸,有沒有想過,等他退休了,也搬來東江這邊,你們一家三口這幾十年都沒一起生活過吧?你有想和他一起生活么?”
梁辛韻猶疑片刻,正擇著豆角的手也停下,“我原本打算,等韓沉結婚之后,就和他爸爸離婚的。”
“啊?”柳香茹大吃一驚,“怎么......有這個想法......”
一旁打下手,正洗菜的周沫聞聲,也趕緊關了水龍頭,“梁媽媽,韓沉也知道你的想法?”
“他不知道,”梁辛韻說:“他早就想讓我和他爸爸離婚的,就在他上高中來東江之前。后來......一是韓家那邊不可能同意,二是......我覺得韓沉年紀還小,想再等他長大一些再說。”
“韓沉爸爸呢?”柳香茹問:“你和他也談過這事?”
“嗯,”梁辛韻說:“韓沉出國留學的時候,我和他談過,他說會盡量配合我,但那段時間是他的事業關鍵期,也是國內各種航天器上天的頻繁時期,技術不成熟,他不能輕易離開單位,只有過年才能回來。大過年的,去辦離婚,不好聽不說,民政局也不上班。就一直耽誤到現在。”
“你們......是真的沒法繼續走下去嗎?”柳香茹問。
“也不是能不能繼續走下去的原因,是......其實我們早該離婚的,但礙于韓沉他爺爺的威嚴,我們一直不敢提,而且......結婚或者離婚對于我和他爸爸來說都一樣。他爸爸一門心思都在工作上,韓沉本就是我‘求’來的孩子,說的再自私點,韓沉是我和韓沉他爺爺為了換得自由,而交換的砝碼。我生了韓家的孩子,韓沉他爺爺以后不會再管我的事。我們從來都是分開生活的,有沒有結婚證,對我們各自的生活并無妨礙。”
“你們之間,一點感情都沒有?”
“要是有感情,我又怎么想著去做試管嬰兒,”梁辛韻說:“我和他爸爸,都是家里的老幺,備受寵愛,骨子里的逆反心很重。我們都覺得,這場婚姻對我們來說是枷鎖,所以......沒有誰喜歡被困在其中,哪怕我們沒有各自喜歡的人。”
被強迫的厭惡里生不出愛意,他們能做到彼此理解,彼此尊重,已經是超乎常人的存在。
多少婚前恩愛的情侶,婚后爭端不斷,過的一地雞毛。
梁辛韻能和韓稹有這樣相互尊重,相互理解,似友非友的關系,已經很感激了。
雖然他們沒有夫妻間的愛情,至少,她遇著什么困難,只要和韓稹提一嘴,韓稹還是能幫則幫。
也不說他盡到多少丈夫和父親的責任、關心和愛護,至少沒像那些過的不幸的家庭中的男人一樣,沒本事還把老婆氣半死。
韓稹還是會偶爾提說詢問,韓沉和她這邊,錢夠不夠用。
在梁辛韻眼里,他們更像是兩個初識的重組家庭,她和韓沉是一家,韓稹是一家。
有一家人的感覺,但不多。
韓沉來東江買房、裝修,掏空了她所有積蓄,韓稹得知,托人給韓沉配了輛車。
在梁辛韻看來,這就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