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杭只是伸出手摸了摸程年年的腦袋，柔聲哄道：“睡吧。”
程年年順勢躺下，沈杭把裹在程年年身上的被子順勢展開，鋪在她身上。
程年年把手從被窩里伸出來，輕輕拽著沈杭的外袍，想一路順著他的手臂而上去摸他的臉。
沈杭嗯了一聲，低頭湊向程年年，牽住她的手輕輕按在了自己的臉側，溫聲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程年年不說話，沈杭皺了皺眉頭，又問了一遍，“年年，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程年年心里的話在嘴邊轉來轉去，每次即將要說出口時，又打了個彎轉回來。
程年年終于還是道：“沈杭，你離那個百里月遠一點。”
“百里月？”沈杭皺著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，似乎在仔細回憶這百里月到底是何方神圣。
“你的貴妃。”程年年提醒道。
“貴妃？”沈杭一愣，“原來我除了你，還有其他的貴妃嗎？”
“呵。”程年年冷笑一聲，嘲諷道：“公子這么不記事兒啊？”
沈杭安撫的親了親程年年，程年年一爪子把他推開，“給老子爬。”
沈杭笑著倒在她身邊。
程年年自從回宮后就沒怎么出去過，那日趁著沈杭忙著公務脫不開身，程年年拿著手令去了國子監。
程年年許久沒回此處，按照意義上來講，這應該還算是她的母校。
程年年站在國子監的臺階上，仰頭打量著高高懸掛的“國子監”牌匾，下面是敞開的大門。
突然，一個年輕人緩緩邁出大門，視線在程年年臉上掃過，程年年下意識回看，二人都不由地怔住了。
蘇臨策淺淺笑了聲，對著程年年拱手一禮，“程二小姐。”
程年年也笑了笑，打趣道：“臨策你這是想重回國子監體驗當學生的樂趣嗎？”
蘇臨策聞言搖了搖頭，幾步走向程年年，二人在國子監門口對立，“當學生能有何樂趣？”
程年年眨了眨眼，猶豫道：“那你來國子監是......”
蘇臨策直說道：“聽聞林知秋林公子大才，特意前來討教。”
“林知秋？”程年年懵了瞬，轉而便了然，“是，要做謀臣的人，自然本事品德樣樣上乘。”
蘇臨策有些靦腆，但還是好奇地問程年年，“程二小姐，你覺得來日我可否比肩林公子？”
程年年聽完這句話的下意識就覺得他倆是不是有仇，“怎么，你和他有過節？”
蘇臨策連忙擺了擺手，“怎么會，我心下很敬佩林公子的，倘若有朝一日可以與他共事，想必那是極好的。”
程年年笑了笑，“那你參加今年的科舉了沒？”
“自然。”蘇臨策連忙回答，“就等來年開春殿試了。”
程年年聞言抬眼飛快地掠了一眼蘇臨策，想著當年那個小小的溫吞公子也即將要買入朝堂，成為獨當一面的大人了。
程年年點了點頭，“好啊，祝你金榜題名。”
蘇臨策笑了笑，“程二小姐，我猜測今年殿試陛下會出有關如今天下形勢的題目，本想問問你如何看，可......”
程年年本以為這場談話就此結束，就已經轉身準備進國子監了，如今又轉回身，“問我嗎？那你為何不來？”
程年年開玩笑逗他，“是不是覺得林知秋比我厲害。”
“沒有沒有。”蘇臨策根本不經逗，一說就紅臉，一路直接順著脖子往下。
“程二小姐大才，我們國子監上下好幾屆都是知曉的，我沒去尋你乃是因為，如今你常住宮中，而我如今白身，如何去尋你呢？”
蘇臨策頓了頓，繼續說道：“況且，您與陛下關系甚密，我作為今年的科考生，理應避嫌的。”
程年年站直身，饒有興致的問蘇臨策，“蘇臨策，你剛剛叫我什么？”
蘇臨策不知道程年年為何會有此一問，一時間有些茫然，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：“程二小姐啊。”
程年年道：“對的。那蘇臨策，你知道沈杭是什么人嗎？”
蘇臨策道：“是大周的皇帝。”
程年年點了點頭，心中悲憤莫名，這不是都知道嗎？
“那沈杭是我什么人呢？”
蘇臨策道：“夫君。”
“對了。”程年年循循善誘，“你既然知曉沈杭是我的夫君，你卻依然稱我為程二小姐，說明你依然把我當成獨立的個體來看待。我程年年依然是我，我也只會是我。你為何會覺得應該與我避嫌呢？”
蘇臨策登時說不出話了，“這話還能這么說？”
程年年笑了聲，“當然能了。所以你有什么事情想與我討論，就大膽的送信來。外人覺得要避嫌，可你萬萬不能這么覺得。”
程年年調皮地眨了眨眼，“畢竟你也是知道的，我當年要嫁給沈驚瀾，可不是因為愛他。”
兩年前嫁給沈驚瀾是因為愛他嗎？
當然不是。
程年年告別了蘇臨策，一個人站在國子監的臺階上回想，當時自己到底為什么要嫁給沈驚瀾呢？
程年年失憶的時候還問過程湛為什么，程湛說不知道，如今程年年自己細細想來，覺得這個原因或許太過驚世駭俗，大逆不道。
程年年自西闕歸來，一年間都遠離上京，沒有可以去打聽沈杭的消息，便真的沒有有關于他的消息從上京傳來。
直到程年年回京，一進門屁股還沒坐熱就聽見了一大堆沈杭“紈绔不堪，不堪大用”的并不光榮的事跡。
天天不上早朝，事情全部丟給太傅、宰相和程湛，甚至太傅的師弟千里迢迢從長白山跑來上京勸導沈杭。
能不能專心一下你的大周，你的朝廷啊！先別管你那冤種哥哥了！這么大個人又不會丟，找什么啊？！
可長白掌門萬萬沒有料到的是，沈杭根本不是因為擔心他的冤種哥哥沈淵才滿世界的找人，是因為他當時整個心態爆炸，別說當這個皇帝，就連活著的念頭都不太多了。
所以才滿世界找沈淵回來干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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