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年年嗤笑了一聲,嘲諷道:“少自欺欺人了沈驚瀾,哥哥就喜歡我這種乖乖小孩。”
沈杭面無表情,“少得意。”
程年年偏頭扭過去,掀開馬車簾,看著外面已經轉過了街角,馬上就要到鎮國大將軍府了。
到了鎮國大將軍府門口后,沈杭先跳下車,站在馬車邊給程年年系好披風,才施施然抱她下來。
程湛早已等在了門口,沈杭牽著程年年的手步步走上臺階,對著程湛問好:“哥哥午安。”
程湛嗯了一聲,看起來還挺高興的。
程年年胡亂喊一句哥哥好然后就急匆匆的沖進了府里,一邊走還一邊問,“哥哥,今日中午我們吃什么?”
程湛笑了笑,看著程年年的背影眼底一片溫情,“都是你喜歡的。”
“嘿嘿。”程年年笑完才想起來,站在拐角處問:“郁懷景到了嗎,今日不是一道吃飯嗎?”
郁懷景端著糕點出現,長腿幾步就邁過了程年年,“到了。”
沈杭跟著程年年一道進了飯廳,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,雖然不至于是什么山珍海味,但是這種家常小炒其實更讓人溫暖。
四個人也不覺得冷清,除了一個天生冷臉不愛說話的程湛,剩下這三個都是極其聒噪的。
從開始動筷到吃完,這三個人就在不停的聊天,從天上星星聊到今天菜市豬肉多少錢。
從人類起源聊到下次在御花園里養什么魚。
程湛時不時還要被拉入這場他并不覺得有什么好聊的話題里,“草魚吧,至少還能吃。”
程年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,“草魚可容易被養死了,我們在宮里吃了好久的魚了。”
沈杭看著擺在飯桌最中央的魚,悲從中來,“這個魚我就不吃了,勞煩哥哥了。”
程年年點了點頭,伸手指著郁懷景,“還有你。”
誰料程湛想了想,卻還是搖頭,“年年,驚瀾,多少吃一口,畢竟是年年有余,是個好兆頭。”
沈杭一邊夾了一口魚塞進嘴里,一邊含糊道:“哥哥你怎么這么迷信。”
程年年:“?”
你不迷信那你現在在干什么?!
郁懷景大聲嘲笑他:“沈淵看到定要說你了,皇家的禮儀規制當真是被你就飯吃了。”
沈杭很是囂張,“怕什么,沈淵現在又不在。”
話音一落,有一種奇怪的沉默開始彌漫。
程湛把筷子擱下,愣了半晌才重復道:“沈淵?他要回上京嗎?他如今到哪了?”
沈杭搖了搖頭,看向程年年,“我不知道,沈淵不和我聯系,年年知道。”
程年年道:“估摸著這幾日就到啦,聽見沒有沈驚瀾。”
沈杭的嘴角微微上揚,“來了就來了唄。”
程湛卻也笑了笑,“挺好,又有人可以幫忙干活兒了。”
程年年快樂地補刀:“是啊,又有人可能要挨罵了。”
沈杭非常不理解,“你們明明目睹了沈淵對我的壓迫,為什么不和我站在一起,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他!為什么!”
程年年快笑死了,“他好像沒有壓迫你吧?”
郁懷景無所謂道:“那不是你親哥哥嗎?你和他較勁兒是贏不了的。”
“誰說的。”沈杭煞有介事,“我上次就贏了!”
哦,把沈淵氣到再也不給他寫信的上次。
知曉一切內情的程年年,表情很微妙,像娛樂圈里知道絕世大瓜那樣驕傲。
天機不可泄露。
這頓飯熱熱鬧鬧的吃完,程年年和沈杭、郁懷景三個人在院子里打雪仗,路過的程湛還莫名遭了好幾下。
程湛無奈的很,只能撿著邊邊角角的地方下腳。
程湛進了屋子倒騰了一會兒,出來到院子里喊停他們三個,“都別玩兒了,過來。”
沈杭和郁懷景死命扯著對方不撒手,兩個人就扭在一起艱難前行,程年年提前裙擺瞬間沖到了程湛面前。
“我第一個到。”程年年說:“哥哥有沒有什么獎勵啊?”
程湛說有,然后從懷里掏出三個紅包,塞給了程年年一個,柔聲道:“壓歲錢,年年歲歲平安。”
沈杭松開郁懷景,伸手去接程湛遞過來的紅包,“謝謝哥哥。”
郁懷景也毫不客氣,“謝謝哥。”
程湛笑了笑,“好了先歇著吧,年年你們一會兒是不是還要回宮里用膳?”
程年年道:“嗯。”
郁懷景知道除夕是有皇帝要陪皇后這么一個規矩的,不悅道:“沈驚瀾,你不會真的要去你那亂七八糟的后宮吧?”
沈杭瞪了他一樣,“不會。”
郁懷景冷哼一聲,“你最好不會,我郁懷景的妹子怎么能做小呢?你什么時候立她為后啊?”
沈杭緩緩道:“再說,我安排。”
程年年看了看沈杭的神色,一時拿不準,只好對郁懷景道:“你不要這么兇,你操什么心嘛。”
郁懷景頭一扭,不理人了。
程年年笑,“幼稚。”
程年年抬頭才看見程湛深深地望著他,“哥哥,怎么了?”
程湛沒有說話,只無言搖了搖頭。
沈杭突然開口,“天色不早了,我們回宮吧年年。”
回宮的路上沈杭難得沉默,程年年想了想也不知道是為什么?
難道是因為郁懷景催沈杭立她為后?
不過這也不至于吧。
程年年說真的,壓根從心底就不在乎這個后位,母儀天下她裝不來。
她才不愿意被困在宮闈里的四方天地,這是對她生命的一種無言浪費。
在程年年看來,愛不是最終命題,自由才是她一生的極致追求。
所以她不在乎。
程年年一推開龍吟殿的門,就看見了一個“貴客”,她對著來人福了福身,“哥哥。”
沈淵身上一片寒涼,顯然是剛剛才到,他笑著對程年年擺了擺手,“回家里吃飯了?”
程年年走進去,“是。哥哥要不要換身衣裳?”
“不用。我可以用內力蒸干。”沈淵心情很好,一路疾行堪堪趕在了除夕夜抵達上京,“阿杭呢?”
程年年笑,“沈杭去御書房了,剛剛我們還在討論給您封王的事情呢。”
沈淵聞言一愣,“不用封王啊,我留在上京幫他分擔一點壓力就好啊。”
程年年解釋道:“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沈驚瀾的性子,他要干的事情如何攔得住。”
程年年坐下,“哥哥你在江南郡的事情都可以松手了?”
沈淵道:“大差不差了,否則我如今也來不了此處。”
程年年點了點頭,“福叔他們呢?哥哥如今一人來的上京?”
家丁還有行禮什么的一大堆,沈淵歸心似箭,根本等不得他們,于是自己先走了,福叔他們坐著馬車還在后邊兒晃蕩呢。
沈淵也很是無奈,“我本想留他們在江南郡過完年再動身回上京,福叔非不肯。”
程年年道:“福叔是想沈驚瀾了吧?”
作為程年年知道的,沈驚瀾最大的唯粉頭子,福叔可以說愛他愛得非常癲狂。
世界上沒有比小殿下更乖更可愛的小孩。
福叔(冒著心心眼):大人,你不覺得皇上越發乖巧可愛了嗎?
沈淵(非常冷漠并且無語版):并不覺得。
沈淵搖了搖頭,嘆氣道:“福叔自小就太縱著沈驚瀾了。”
程年年突然就很好奇,“哥哥,我走之后,沈驚瀾留在江南郡您府上那段時間,你們相處的還好嗎?”
沈淵表情挺微妙,“沈驚瀾怎么說?”
程年年不知道,但程年年會瞎編,“沈驚瀾說挺好的啊。”
好?
沈淵逐漸開始懷疑人生。
好到天天吵架,三句話就有兩句半不合?
讓他吃飯他要睡覺;讓他睡覺他要去硯山關轉悠;讓他喝藥他說郎中是庸醫,真正的好大夫是不會開出這么苦的藥的。
讓他幫沈淵看點江南郡的政務,他一邊看一邊大罵沈淵是萬惡的資本主義,壓迫可憐巴巴的“底層勞動人民”——沈驚瀾。
后來還動不動威脅沈淵——你再這樣逼我喝藥,等你老了我就讓你去住小菜棚,讓你喝粥都只能自己去摘小菜!
笑話。
沈淵會受他威脅?
沈淵面無表情:“說完了嗎?說完了喝藥。”
程年年聽的忍俊不禁,但非常好奇另外一件事,“哥哥,聽說你們在書信里大吵一架了?為什么呀?”
沈淵長長嘆了口氣,“他在江南郡那會兒去集市上買了兩只小鵝在家里養著,如今不是天寒嗎,他寫信非要我把小鵝抱進我屋里養,我說我喊人給小鵝搭個棚子放外邊,就不抱進屋里了,他非說我虐待他的鵝子。”
然后就生氣了。
程年年很無語,“那那兩只小鵝呢?還健在嗎?”
程年年其實更想問,沈驚瀾的鵝子應該沒有被沈淵一氣之下砍了吃了吧。
程年年心里是這么想的,她也這么問了。
沈淵道:“當然沒有,我敢嗎?這王八蛋到時候夠折騰了,我叫福叔抱著帶來上京了。”
程年年笑出聲,真的太冤種了。
程年年道:“哥哥,我好同情你。”
“那能怎么辦?”沈淵道:“如今他失憶,縱著就縱著點吧,反正也這么大了,不會養歪的。”
程年年直接大爆料,“哥哥,他如今恢復了。”
“程年年!”在門口偷聽了有一會兒的沈杭一個暴怒,頓時欲哭無淚,砰的推門進來,“你居然......啊我好傷心!你居然站在了萬惡的資本主義沈淵那邊!你背叛了我們社會主義!”
程年年完全沒有告狀被發現的自覺,笑得很開心,“沈驚瀾,你的鵝子過幾天就來了喔。”
沈杭有點不好意思,一屁股坐在了桌子邊。
沈淵看著他,溫聲道:“我請人給小鵝做了一個很暖和的小木屋子,它們不會凍著的,別生氣了。”
沈杭嘴角上揚,才不是小鵝的事情呢,“沒生氣。”
沈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,每次一碰到沈淵就控制不住有點想撒嬌,所以在他身邊總是作天作地的。
明明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是一個冷酷的美男子,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根本不在話下。
沈杭甚至驚奇地發現,自己比小時候更喜歡撒嬌。
當時去集市買小鵝的時候,沈杭其實也沒有特別喜歡,只是一般喜歡,結果沈淵說那個小鵝長得不好看!
這能忍?!
沈杭果斷掏沈淵的錢買了兩只抱回府里去養,每天還要抱著小鵝去沈淵的書房“巡視”一番,直到沈淵自覺說出:“你的鵝子比昨日生得更好看了”才勝利離去。
沈淵看著坐在一邊,耳朵通紅的沈杭,笑了聲,“沒生氣見著我也不喊聲哥哥。”
沈杭抬眼看向沈淵,還是那么淡淡的神情,但眸子中又隱隱透出一點期待。
重逢之后,沈杭幾乎不怎么喊他,一天天的都是沈淵來沈淵去的。
沈杭抿了抿嘴,不負眾望地乖乖喊了一聲,“哥哥。”
沈淵很高興,掏出一個大紅包,轉手就遞給了程年年,“來年年,哥哥給你的壓歲錢。”
“?!”程年年受寵若驚,“哇,謝謝哥哥,哥哥新年快樂。”
沈淵在沈杭期待的目光中無奈聳肩,“沒有了,之前你不喊哥哥,我以為你不想要呢。”
沈杭:艸。
程年年笑著打趣,“沒想到嘴甜還有這樣的隱藏功能,這波屬實賺到了。”
沈淵問:“聽說你打算給我封個王?”
沈杭說對。
沈淵直接道:“不用,其實......”
“我管你呢?”沈杭格外叛逆,“我是皇上,我說封王就封王,我才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,我這是在通知你。”
沈淵:“......你再跟我這么說話?”
沈杭瞬間閉嘴,過了一會兒才期期艾艾地開口,“哥哥,我要給你一個名分。”
沈淵涼涼道:“沈驚瀾,你這么多年讀的書果真是全部還給太傅了。”
程年年笑而不語,目光卻停留在沈杭臉上,耳邊是兄弟二人你來我往斗嘴的聲音,心緒卻飄遠了。
當時郁懷景攔著她站在廊下,她看著沈杭遠遠進了屋才問郁懷景,“怎么了?”
郁懷景神色鄭重,“程年年,我得提醒你多注意沈驚瀾平日是如何行事的。”
程年年心下疑惑,“為什么?”
郁懷景把自己得到的消息盡數告訴程年年,“他給西山軍營下了死令,但我拿了兵符后他居然一級一級往回撤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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