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游看了一陣,將官服仔細疊好,不動聲色道:“城主大人,此飛龍魚官服做工精致,令人驚嘆;

  “然在下確有私事...辭官之想,乃是考慮許久之后,做出的決定,所以在下當不得東城巡察使一職,還望恕罪。”

  “小許先生,你莫非沒仔細聽老夫剛剛的話?”白衣老者捻著胡須,面露疑惑道:“我說,出行自無不可,莫非有人規定,出了遠門便不能出任我芒軒城的巡察使了?”

  許游沉默,此刻他心中已經八成確定,這個面目慈善的老人家...

  就是三鮮真人!

  這老人家看著毫無危險,卻很可能是一個可以隔空控人心智,可以未卜先知般留下‘幻想錄’,可以無聲無息間令神靈封印消散的...大修士。

  許游會有這樣的判斷,一是因‘當官’一事,他覺得自己與三鮮真人第一次交集,就是那次通辦司之行;

  以那日遭遇可見,三鮮真人對芒軒城的官職應是了如指掌;

  又有誰能比一城之主更了解這些呢?

  二則是這對他而言,很是特殊的飛龍魚刺繡,昨天晚上,那個在自己腦海里響起的神秘聲音的主人,對自己與洛姑娘之間的故事...應該很清楚。

  并且,那神秘聲音雖然與眼前的城主大人音色不同,卻有一個相似點:蒼老。

  以這一點當做判斷依據有些武斷,可——

  這老人家讓自己先看看官服,而恰巧官服上刺的圖案,是兩條飛龍魚隔著千山萬水,卻四須相觸,很難讓許游不去想到自己與洛姑娘如今的狀況。

  世上的事不會有那么多巧合,基于這兩點,此時在許游眼中,白衣城主與那個深不可測的三鮮真人,已經幾乎劃上了等號。

  好在;

  一直以來,這位神秘的真人,并沒有表露出任何敵意,反而給了他不少幫助,尤其是替洛姑娘消除神靈封印,更是讓許游萬分感激。

  所以此時,許游思緒紛呈之際,沉默須臾之后,便恭敬作揖道:

  “城主大人言之有理,是在下考慮欠周;

  “在下愿出任芒軒東城巡察使。”

  話說完,許游忽然覺得,好像這樣也不錯...

  ‘我本愁之后賺取錢財一事,如此一來,兩全其美...一個月可以得十五兩白銀俸祿,而且,又不需要留在芒軒城中...

  ‘這樣到了洛陽之后,我可以一個月寫一封信,還有近五兩白銀剩余,足夠吃穿用度,加上租房應該也綽綽有余;

  ‘呃...這么想想,貌似還挺讓人愉悅的...就是這銀子之后該怎么從此地送到我手中呢?

  ‘嗯,船到橋頭自然直,會有辦法的,城主大人真是好人啊...’許游眨眨眼,想通這一點之后,多少有點心情舒暢。

  “哦呵呵...”白衣老者目中笑意更多,慢慢道:“如此便好,不過你若是出了遠門,雖可繼續為我芒軒之官;

  “然,卻不可享有俸祿,不然豈不是對他人不太公平?別人會說我這城主偏愛于你,不在城中當值,還能按月領取俸祿,嗯...

  “不太好,陸大人,王大人,你們覺得呢?”

  副城主陸大人笑道:“城主公正嚴明,說的確實有道理。”

  跟王敬玉長得形似的文官皺了皺眉,旋即笑道:“城主大人所言不差,許大人少年英雄,想來也不會在意這些事;

  “許大人,我還得感謝上次你替我收拾犬子,讓他脾性改變了許多。”

  ‘有一說一...我其實挺在意的。’許游內心暗暗嘆了口氣,不過城主大人說的有理有據,他也覺得,這樣才比較合理;

  但總歸有種現實與想象不同,而產生的些微落差感;

  就挺失落的。

  調整了一下情緒,許游點頭道:“幾位大人說的是,在下出門在外,是不太適合有月俸可得;

  “王大人,上次之事,在下出手恐有失分寸,在此地與你說聲抱歉了。”

  這位議事郎對許游的話很是受用,笑著搖頭道:“許大人言重了。”

  在場的人聽到許游的話,幾乎都下意識的點頭,只覺得這許大人,真是明白事理,心思通透;

  只有白衣城主眼中透出一分有趣意味,還有紅鳶,她昨夜同許游聊過不少話,知道他如今‘囊中羞澀’——

  許游已經將自身錢財交給了她,自己身上只留下七兩黃金、兩百枚銅錢;

  那些交給紅鳶的錢財,等他自己離開芒軒城之后,便由她轉交給鎮長爺爺。

  此刻聽許游的聲音,紅鳶從中聽到了一分強撐之感,她忍不住嘴角微翹。

  這姑娘心情更好了。

  這時,白衣城主輕笑開口,“圣人云,讀萬卷書,行萬里路;

  “聽說小許先生讀書千卷,想來定是才學驚人,既要出門遠行,老夫便送你一本書冊,可于路上讀之,如何?”

  ‘送書給我?這個可能是三鮮真人的大修士,上次那一本幻想錄,讓我學會了兩道術法...’

  許游本被那句‘才學驚人’給弄的有些臉紅,不過聽到白衣城主后面幾句,便精神一振,誠心作揖道:

  “多謝城主大人。”

  “不必言謝。”城主笑道:“我對你這樣的讀書人,向來都是很欣賞的,還有小郭先生,老夫見到你們,便由心高興。”

  郭有思慚愧道:“在下比不得許大人,許大人讀書常日以繼夜,手不釋卷,夜不熄燭,實在是我輩讀書人之楷模。”

  “哦?”白衣城主贊嘆道:“好,好一個手不釋卷,夜不熄燭,許大人學習之精神,令老夫佩服。”

  站在那兒,許游想到平日里自己看的那些書,跟這兩位說的‘讀書’應該不是一回事;

  他臉越發紅了些,作揖悶聲道:“慚愧慚愧。”

  城主瞇眼而笑,“好了,此間已經無事,各位且散去吧,小許先生,紅鳶小姑娘,你們二人留下便可。”

  “是!”

  眾官員行禮退散,陸仁賈走到許游身邊,表情既嚴肅又崇敬,他帶著一分抑制不住的激動,道:

  “許游,今夜若是有空,還請到我家中一敘,我如今粗通二胡、嗩吶之道,哭喪樂已經初窺門徑,想讓你品鑒教導一番!”

  許游:“......”

  陸仁依鼓起勇氣,小聲道:“許游,你與我,還有我哥,都算是朋友,此次你要遠行,我兄妹二人沒為你接風,也該為你送行,便在今夜,來府上一聚,好么?”

  陸仁賈點頭道:“掃榻相迎,請君一聚!”

  許游抿嘴笑了笑,“好,今夜我會去陸府。”

  這兄妹二人立馬笑了起來,告別一聲匆匆離去。

  片刻之后,議事廳內眾官都已經離去,白衣城主站起身,輕笑道:“你們不必拘謹,隨我來。”

  看著他快要走出大門,紅鳶小聲道:“走吧,你爺爺跟桃夭都在城主府呢。”

  “嗯?”許游有些懵。

  ......

  王敬玉手拿折扇,坐在家中庭院內翹著二郎腿,在侍女服侍下,吃著水果唱著曲兒,好不愜意。

  這時,一個中年人從大門外走入,看到他之后便眉頭一皺,上來就對著王公子腦袋狠狠甩了一巴掌。

  “哼!沒用的東西!就知道吃吃吃!”中年人一臉怒意。

  王敬玉:“???”

  我他娘的招誰惹誰了啊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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