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璐雙手背在后面,腳尖點著地面碎石板,輕快跑在許游二人身前,藍色裙擺隨著她跳躍般的走路姿勢輕晃;
在暗沉天光下亮起一抹抹藍霞。
姑娘臉上有單純快樂的笑,于是那藍色云霞便有了許多清透之感;
這晃動如同蝶翼的裙擺,讓王琉璃嘴角笑意更多。
許游平靜走在藥師旁邊,正在回味、解析剛剛路上藥師所言,關于如何成為‘無暇筑基’的種種條件。
‘王兄說的那些確實玄奇,原來取天地之力的含義...是這般;
‘于突破境界關隘之際,汲取四周環境所存在的自然之力...
‘且此力需要與自身靈氣屬性相合,以此相互融合之下,再去筑建一塊無暇美玉...
‘這過程定不是一帆風順,怕是有不少兇險;
‘只是不知王兄所言真實度、準確度有幾成,需要等下次寄信,麻煩紅鳶找城主大人求證一下...
‘先假設王兄所言為真,那么此事說來倒不算復雜,然而想要做到卻并不容易,其中一個難點,就是尋找匹配靈氣屬性的天地環境...
‘如此看來,難怪王兄會說雷霆之力最難修行;
‘且不提以雷法鍛脈需要承受的肉身之苦;
‘王兄所指之難,當是難以尋找到具備雷霆屬性的天地環境。
‘譬如靈氣屬性為水的修士,可能只需要沉入江湖之底就能感受到濃郁的水靈之氣...
‘嗯...運河碼頭那處水域也許不止水靈氣,還有鬼氣...也不知怎就有那么多的亡魂?
‘此事多想無益。
‘果如此,水之靈氣便相對容易尋找,可是...雷呢?
‘夏季天雷雖多,卻只存在于天,呵呵...就算有那運數,真有天雷落于身上,莫說借此突破,怕是身死道消也不足為奇;
‘哪里有雷霆密布之地?且是那種我之境界修為可以承受的雷力...
‘等回去之后,翻翻典籍看能不能找到與此有關的地理記載吧;
‘我既志在仙道,當成...無暇筑基!
‘雖尚需十個月才可鍛造完全身靈竅,可常言道有備則無患,該早做準備才是。’
許游按下心中所思,背負瑤琴漫步行走。
估計是因與許游二人熟悉了,周璐的行為舉動已經放開了許多,比如此刻,她走幾步便會蹦跳一下;
俏臉也不再如開始那樣會紅了。
在碎石板與黃泥亂糟糟組成的街道中,藍衣姑娘又做了個‘青蛙跳’站定到一塊邊緣破碎的石板上,回首對著二人露齒而笑,隨即道:
“我每個月都會拜后土娘娘,有時候白天,有時候會晚一點,嘿嘿。”
按理來說,若要去拜神,應該少有在晚上進行的,這會天已漸漸入夜,周璐卻于此時去拜后土,時辰上來說,像是不太合適;
不過許游、王琉璃倒是對此毫不奇怪。
東土洲人族傳承至今,拜后土從來不會分日夜之時;
古老相傳,后土娘娘是傳說中的冥土之神,是為執掌‘生死輪回’之尊;
涉及生死之事,哪里會分是白天還是黑夜?
許是因為這個道理,于是自古以來,東土洲人族拜后土,并沒有繁復的禮拜限制;
無分早晚,想拜則拜。
與之相對的,拜天帝則只能于一日之晨初進行,有頗為嚴格的禮拜儀軌;
傳天帝為九天之尊,不管是傳承之典籍,還是各地流傳的神話傳說,天帝之神位,皆在最高之列;
唯有后土娘娘與之神位相當。
便是傳說中尊貴無比的神靈西王母,其在人族相傳的那些神話中,神位亦要略微低于天帝、大德后土。
自然,這只是東土洲人族所流傳的神位之說,并不能代表其余地界對此的排序。
畢竟,神話傳說中的尊貴之神并不僅有這三位,而各地的風俗與傳承又不盡相同;
自然便衍生出各種版本的神話。
可話說回來,天帝既然有如此尊崇的神話地位,又是‘帝皇’之尊號,自然而然的,便衍生出了相應的拜神儀軌。
比如只能夠在早晨拜天帝,若是于下午、晚上拜天帝,那就有心不誠之意了。
許游二人一個是書看的還算多,一個當是眼界開闊,對這些拜神靈的儀軌都有頗多的研究了解;
所以他們自然不會奇怪周璐于此時拜后土這么件事。
“周姑娘啊。”
王琉璃笑瞇瞇的,“你來洛陽三年,王某倒是挺好奇來洛陽之前,是在何處?與家人可有聯系?”
許游心中微動,莫名感覺藥師此問,與以前自己在桃花鎮之時見到的一幕場景有莫名相似感。
‘跟當時那談情說愛的兩人,問對方長輩如何如何很像啊;
‘記得那兩個人問完之后,就開始說提親這件事了...
‘這么看來,王兄確實對周姑娘很是喜歡。’
許游觀察了下藥師,見他眉宇間那抹認真神色,不由暗暗發笑。
周璐聽到問題先是怔了怔,而后保持著笑容,輕聲道:
“你問這個啊,我籍貫是在海霞州,就是靠近東海的那片大州,與洛陽所處的龍州相鄰,至于家人嘛...
“家中無人了,爹娘都不在了,爹是病死的,在我十三歲時候,娘也是病死的,那時候我十五歲。”
她看著并沒有太多情緒變化,像是在陳述著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:
“記得那時候我還小,娘斷氣之前對我說不要難過,不要哭,要歲歲平安,要好好生活;
“不過我依舊哭了好久好久。
“好在,娘親說的話我記得,所以我總對自己說不要難過;
“那段時間有些難受,有些難熬;
“但熬過去了,其實感覺...也還好。
“之后我就一路來了洛陽啦,在我十六歲那一年,進了洛陽城,認識了王夫人!
“她把我當妹妹一樣,對我很好,王琉璃,那一天在城門口,咱們是第一次見到,對吧?”
周璐以盡量平靜的語氣說自己的故事,仍保持著淺淺笑意;
只是她到底單純,眼中那悲傷之意卻怎么也掩蓋不住;
這悲傷被二人清晰的看到。
“往事不可追。”許游善意道:“現在這樣挺好的。”
王琉璃吸了口氣,“抱歉啊,我不知道是這樣的...”
“哪里需要道歉?”
周璐搖頭笑道:“那次見到你,然后過了沒多久,你就住在霖水街了,還老跟我說緣分啊緣分...說實話...
“那時候我挺害怕你的!包括幾天前,我只要看到你都會有點怕...
“哼!要不是許木,我才不想跟你做朋友呢!”
王琉璃看著藍衣姑娘,不由回想起那一天城門口之事......
一個穿著藍色麻衣的姑娘,怯生生看著繁華的花燈長街,卻總止不住熱心腸。
她對著一個行步艱難的老嫗說,奶奶,我扶著你走一會。
她翻開洗的早已發白的衣袖,對一個不小心將背囊散落的老者說,老先生別著急,我幫你撿。
她擦了擦額頭的汗,對路邊乞丐露出善意的笑,并且將身上的干糧分出一大半,遞給了那幾個餓的皮包骨的乞丐。
短短的半天時間,藍衣姑娘身上那簡單而美好的善...
就深深觸動了某位藥師;
藥師想了解她更多,也莫名的想常常見到她;
所以藥師住到了霖水街道。
“周姑娘,你啊,怎的又害羞了?”
街道中,王琉璃恢復一貫的口吻,不等周璐生氣,接著笑道:
“走吧,后土廟快到了。”
“哼!還要你說,我都看見了!”周姑娘回以不屑的哼氣聲。
許游在一旁輕笑,心中已是了然。
藍衣姑娘每月都拜掌生死輪回之神,原來是愿想著...
爹娘輪回平安。
......
西城某處院落,有一個青年人面露輕微醉態,一手推開院門邁了進去。
而后他便看到了一個粉衣之人。
那人笑著,有些激動道:
“公子,我等你有段時間了,見到我,開心嗎?”
其聲尖而銳,刺入了開門青年的耳朵里,一下子便讓他醒了酒。
面前之人的裝扮讓青年極其反胃,而自己庭院有外人到來,又讓他有了許多戒備;
卻見青年身體繃緊,握緊拳頭,大聲道:“你是誰?!”
粉袍男子抬手輕捻下一片花瓣,道:
“我啊,我是顧山舟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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