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兩歲的時候,媽媽帶著她再嫁給繼父寧言正。

    她也是疼愛過自己的,也曾為高燒的她奔波,也替她出過頭,也溫柔地哄她睡覺……

    弟弟出生,她總勸她多讓讓弟弟,又教她多聽繼父的話,家和萬事興,他們的日子才能好過。

    寧酒也聽話,從來沒有爭搶過什么,受了再多委屈也只往肚子里咽。

    不僅僅是因為人在屋檐下,也是不想讓母親左右為難。

    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?

    是母親用著各種名義從她手里套錢貼補弟弟還是她準備考研時,母親幫著繼父勸說她不要繼續讀研,女孩子讀書沒用,還是弟弟娶妻后,弟妹成了家里的主人,不止一次地提出讓她從家里搬出去,哪怕吃用花的明明是她的錢?

    明明,他們曾經相依為命,可是現在她的母親心也確實一點點偏了。

    她垂下眸,眼底沒有流露出半分失落與委屈,柔順漂亮的臉上更不見半分倔強,一如既往地安靜而平和。

    可一瞬間,林芳像是被當頭一棒,她近乎有些陌生地看向自己這個乖巧孝順的女兒。

    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般。

    一旁的寧言正卻很快反應過來,語氣也平緩了許多:“叔叔也不是一定要你嫁給遠山,既然你們已經結婚,那婚姻畢竟不是兒戲,彩禮嫁妝這些總是要坐下來好好商量,兩家人也要見見面,我們也該了解下小宴到底是個什么情況……”

    林芳猛地回過了神,忙附和道:“對,小宴是吧,快坐下,既然你們結了婚,我們也該說說彩禮的事,遠山可是答應了給你三十萬彩禮,這位宴先生可不能少……”

    宴柯淡淡地掠過寧酒,就在他以為寧酒會同意林芳的提議時,寧酒輕聲道:“媽,叔叔,不用了。”

    “酒酒,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,哪家結婚不需要個彩禮嫁妝,我們好好養大的女兒,也不是白白送過去給人糟蹋的……”

    寧言正目光閃爍道,心里的算盤卻打的比誰都亮。

    三十萬不是比小數目,只要能拿的出,嫁給遠山和嫁給眼前這個男人又有什么差別?

    寧酒卻笑了下:“寧叔叔,我知道弟妹找南城要了三十萬準備借給娘家買房,但是這三十萬的養育之恩我早就還干凈了。讀書期間每個月我都給了家里三千塊,整整七年,畢業后我賺的錢也都給了家里,早就湊夠了這三十萬。彩禮我已經替我老公給了,至于嫁妝……我們也不需要。”

    寧酒卻沒有停下來,又淡淡道:“媽,叔叔,以后養老的錢我們也不會少的,你放心好了,現在我和柯先去收拾行李,今晚就會搬走,不影響弟妹養胎了。”

    她收回目光,挽著宴柯的胳膊往屋里走去。

    只留下臉色難看的寧言正和眉頭緊鎖的林芳。

    等寧酒離開,林芳一臉煩躁:

    “酒酒真是太不聽話了,她找的那個男人到底有什么好?現在遠山那邊我們也沒法交代。”

    寧言正也嘆了口氣:“這事得慢慢來,她要嫁過去也行,這彩禮必須給!否則就讓他們離婚,遠山不會嫌棄酒酒是個二婚的!”

    “她現在哪聽得進去?你瞧瞧她剛才說的話,像我們賣女兒圖那筆彩禮似的,只不過是恰好南城岳家需要這筆錢,我把她養的這么大,她怎么一點感恩的心都沒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