臺下的英子眼睛都亮了亮。
一分……一分!
她的理論卷面還有一分的進步空間。
雖然這一分不多,但她和池遠也僅僅相差0.5分啊!
這可是一輩子、一輩子的事!
池遠也想到了這一點,他跟英子一樣,也有一分的進步空間。
要是他能再撈一分,就算英子再撈起一分,那他也還在她上面。
想到這兒,他果斷抬頭,向敬愛的陸老師投去了‘深情的目光’。
——想必,以他們師生間的默契,陸老師肯定懂的。
“……”
這個眼神看得陸明一陣惡寒。
“不是……撈是可以撈,但也不是說查了卷子就能撈分,肯定還是得看答題情況。”
再怎么深情,撈不撈,肯定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啊!
池遠連忙點頭,無比自信。
——足夠了、足夠了!這一分他撈定了。
如此想著,他朝英子投去一個微笑。
在英子的視角看來,這家伙就是得意忘形!
她才不會認命!
同樣是279分,她應該也能撈回一分。
畢竟,交卷前,她仔仔細細地檢查過。現在她還在納悶,那一分丟哪了。
“陸老師,那實驗分呢?”突然有人問道。
左畢覺得聲音耳熟,尋聲看去,竟然是小何。他的學生,十一中唯一入選省隊的同學。
對待學習刻苦且認真。
看來,他也對實驗不太滿意。
撈分可是最后的機會,競賽人都不想放棄一點的希望。
英子也是帶著期望看向陸明。
“實驗分沒法撈,你們每一組做完實驗離開實驗室,試卷就送到我們手里當場批改、當場定分數。”
陸明很遺憾地說道。
聞言,她不甘心地低下了頭。
她沒看到的是,她身邊的池遠此時沒有一點得意的意思,收斂起了笑容,只是沉默地轉頭看著她。
其實,他也覺得實驗有問題。
這種題目就不該作為決賽題目,也不該作為他們賭約分出勝負的題目。
這么想的,自然不止他一個人,特別是李浩源。
他通過背誦數據獲得了90+的高分,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。
“左老師。”
他盯著一直沒有說話的左畢,一字一句地說道:
“我聽了你的,背誦的數據。在實驗沒時間完成的時候,編造了數據,才取得了我們隊實驗唯一的90分……”
而有個隊,90分在里面都只能算勉強達到了平均分。
左畢沒有繼續沉默,同樣緊盯著李浩源,無形中施壓:
“你想,表達什么?”
這是來自一名教師的威嚴。
李浩源咬住了牙。
他一直作為特等生,學習成績遠超同齡人。到哪不是被老師們當做寶供著,什么時候承受過這樣的眼神。
池遠看不下去了,面無表情地出聲道:
“左老師,我不知道你之前是不是帝都的領隊。但有一點我要告訴你。”
他指了指李浩源:
“這家伙高一就參加了物理競賽,第一次參賽就拿到了國銀。現在更是全國第六。”
“他的強項是實驗,無論是北大集訓營還是省賽,他的實驗成績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,沒有一次實驗是他無法完成的。”
“而這樣一個學生,他連實驗都做不完,靠編造數據,才勉強能拿到90分而已。”
“所以,他有理由質疑實驗試題的合理性,更有理由懷疑那些高分的質量!”
“池遠……”英子擔心地拉住了池遠。
聽到她擔憂的聲音,池遠立刻閉上了嘴。
當然,還有更多猜測他都沒說出來。比如‘為什么左畢會提前教他們編造數據’……
他們的領隊肯定知道點什么!
雖然沒有繼續發聲,但他一直盯著左畢的眼睛,一點也不帶虛的。
李浩源會怕,他可不會怕。這是合理疑問怎么了?學生就沒有質疑的權利嗎?
再說了,他曾經可是【差生】,這種視線?他看多了!
還不如化學老頭李亮的死亡凝視!
或許是池遠的話給了更多人勇氣,臺下再次喧鬧起來。
“是啊,這種試題根本做不完!”
“而且只有XX省的學生能獲得高分,想想也有點問題吧?”
“對!每個人的實驗桌前不都有監控嗎?”
“對啊!調出來看看!我就想看看他們的是怎么做實驗的。”
“我就想看知道,他們是不是長了四只手!機器時間比考試時間還長,他們怎么在保證高分的同時完成的!”
“我們要視頻,給我們當學習資料,學習學習!”
底下學生鬧成了一團,陸明連忙碰了碰左畢。
——怎么辦?
他是傾向于安撫的,但帝都隊的領隊還是左畢。
后者卻轉頭隱晦地遞了他一個眼神。
回過頭,他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,厲聲低喝:
“胡鬧!你知道你們在說什么嗎?”
說完,他也碰了碰陸明。
——該你上場了。
陸明驚訝得愣了愣,趕緊站了出來,先是隱晦地瞪了池遠和李浩源一眼,示意兩個人收起自己的眼神。
出于對陸明的信任,池遠移開了視線,順便碰了李浩源一下以示提醒。
看到這一幕,陸明才拍了拍桌子,加大音量說道:
“好了,都先別吵。我和你們領隊肯定站你們這邊。”
“但是,監控也不是想看就能看的。”
“同樣,有些話也不是想說就能說的。”
“我知道,你們對實驗成績不滿。我也不滿,很不滿!”
“——怎么能用這么張卷子考大家!”
說到這,陸明再次用力地拍了拍桌子,憤怒之色不加掩飾。
但隨即,他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:
“但是,卷子就是這樣。出卷的是那些老師,你們不要把氣撒到XX省的同學身上,更不能地域攻擊!”
“XX省物理競賽的實力自不必說,XX師大附中競賽實力也同樣強勁。他們省在競賽上的投入更不比任何一個省少。”
“我了解過他們的情況:”
“去年他們作為人數第二多的省隊,成員有30名,國集有7個,金牌有13個。僅次于東道主36人隊伍。”
“今天他們作為東道主,成員有41名,從現在的成績來看,國集有21個,金牌有35個。”
“雖然有點夸張,但他們本就是競賽強省,不排除今年的運氣格外好。”
“從當前情況來看,任何關于XX師大附中,甚至是XX省的不當言論,都僅僅是猜測,嚴重點就是誹謗和故意抹黑!”
“不信謠不傳謠。風波鬧大,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,肆意抹黑,對大家都不見得是件好事!”
提醒到這兒,陸明覺得差不多了。
當這個時候,左畢突然又從他身后走出,上前拍桌:
“任何人都得為自己的言行買單,別讓其他人覺得我們帝都隊是輸不起!”
“沒有證據支撐,那就是造謠!”
“就一句話,在得到明確證據之前,我希望你們在座的各位不要鬧事!”
“否則,責任自己擔!”
凌厲的眼神掃過每一個同學的臉。
陸明站在一旁看著他,有些無奈。
雖然這些話沒錯,但這話說出來,反而會對某些學生起反作用。
果然,下一秒就聽到臺下傳來一男生的聲音:
“就是說,如果,我們手頭有證據,就可以鬧咯?”
粗獷得把陸明都嚇了一跳。
左畢的臉色更陰沉了,立刻循聲看去。
敢說這種話的人……他一眼鎖定李浩源和池遠這倆嫌疑人。
“左老師,看我做什么?”池遠一臉無辜。
他戳了戳李浩源。
后者帶著古怪的表情搖了搖頭,“我沒說話。”
聞言,左畢眉頭緊皺——這兩人的聲音跟剛才那道聲音一點也不像。
在十四雙眼睛的注視下,他什么也沒說,只是站在了陸明身邊。
目光轉移到了陸明身上,他們需要一個肯定的答案。
但這個問題,陸明摸不準自己師哥到底是什么態度,他立即低頭:
“看我干嘛,看你們領隊。”
左畢冷著一張臉,轉過了身,準備離開:
“沒證據,你們敢鬧事,自己承擔責任,只要你們不后悔。”
說完,他就拉開了門,走了出去。
陸明連忙跟上,半步都踏出門了,他又突然扭頭狠狠地瞪了池遠一眼。
兩位老師的態度,讓同學們的心里都舒適了很多。
畢竟,最后一個問題,無論是陸明還是左畢,可都沒有反對的意思。
想來……他們心底其實也有些懷疑吧。
確定兩位老師已經離開,英子就忍不住呲牙打了池遠一下:
“幸好沒被發現,要是被發現了,左老師肯定不會放過你!”
畢竟,左畢剛才的臉色黑得嚇人。
池遠坐在第一排,居然都敢出聲。
雖然這家伙仗著自己會偽音,又用了李逵的聲音偽裝自己,但是還是好危險!
膽子夠大!
“這不是給大家托個底嘛,這個問題憋在心里多難受?”
池遠揉了揉自己的腰,忍不住小聲逼逼:
“你打到我腰子了,你知不知道,打壞了,苦的又不只是我一個。”
“呸!”
挨得近,英子自然聽得很清楚,忍不住暗啐一聲,貼心地幫小學妹捂住了耳朵,狠狠地白了他一眼。
“學姐……”梁可兒尷尬地想說什么。
然后立刻就被英子打斷了,“噓,你什么都沒聽到,孩子就別亂想。”
“……”
什么小孩子?
哭了就是小孩子嗎!
過分!
學妹嘟起了嘴。
這可愛的一幕李浩源都忘記欣賞了,他忍不住低著頭,用拳頭捶了捶池遠的胸口,聲音低沉地說道:
“謝謝……”
他居然敗在了左畢的目光之下,真是、真是太遜了!
要不是池遠突然站出來……
他真的很感激。
池遠愣了愣,隨即笑道:
“心里有懷疑的又不止你一個,我只是幫大家開了一個頭而已!”
話音剛落,同學們紛紛響應:
“這個開頭,真是說出了我們的心里話。不過,那聲音真是你發出來的啊,怪不得陸老師走之前瞪你呢?”
“牛!咱們的全國第一池神就是牛逼啊,不僅夠勇,連偽音都會。”
“艸,李逵那聲音一出來,嚇得我一哆嗦。”
“瞧你那慫樣!李浩源都比你強多了好吧?”
李浩源:“……”
他轉頭一看,死死地記住了說話那個人的臉——同學F!
又是這混蛋!
“你呢!老師來了,你又敢說話了?”同學F邊上的同學嫌棄地說道。
“咳咳。我不就站出來晚了點嗎?要是李浩源說不下去,我肯定就站起來了。”
這是死鴨子嘴硬。
“你可拉倒吧,最后還是領袖站出來了。我跟著領袖走!他吼我也吼!”
“領袖……這不錯!”
“對對對,領袖!池神值得這個稱號!”
隨著一聲聲附和,如此這般,池遠莫名其妙地成為了精神領袖。
……
門外。
窗臺前。
陸明聽到再次喧鬧起來的房間有些無奈,抽出僅剩的兩根煙糖,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,剩下一根遞到了左畢面前。
“來一根?”
此時,左畢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一點怒意。
他推開了煙糖,笑著拿出了自己的香煙:
“你那玩意是給小孩抽的,我還是抽這個。”
“早點戒煙吧,師哥,那玩意對身體不好。”
左畢不容置否,手上卻點燃了香煙,深深地吸了一口:
“再說吧。”
他的余光瞥了瞥緊閉的房間門,便猜到里面應該已經在討論答案了。
“師哥,你……?”陸明開口有些小心地問道。
自己那‘高徒’應該沒有把左畢惹怒吧?
別看之前左畢對他語重心長的樣子,真惹火了,還管什么師弟。
收回視線,左畢擺了擺手:
“我還不至于真跟一群小鬼動怒。我擺臉色,只是為了警告警告他們、別沖動胡來。”
“我負責紅臉,你負責白臉,他們才不至于鬧得那么大。”
“不過,這些小子膽子真夠大,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啊!”
他看向陸明,若有所指。
陸明尷尬地咳了一聲,“李浩源算不上我的學生,你知道他是人大附中的。”
“那池遠總是了吧?”
“……”
陸明無法否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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