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，也讓徐靜直接清醒了過來。
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猝不及防地挨上這一巴掌，更沒想到揮著一巴掌的，竟然會是柳清河。
“柳清河，你瘋了不成！”
徐靜無法接受，情緒比剛剛還要激動。
“瘋的是你。”柳清河望了眼不遠處的許安，耐著性子道：“你晚上酒喝多了，我給你打輛車，你先回家休息吧。”
“我清醒的很！”
徐靜厲聲道，“我說的有錯嗎，他許安本來就是個掃把……”
星字還沒說出口，徐靜的聲音便戛然而止。
因為柳清河又是抬起手，只不過是換了一邊。
啪！
“柳清河，你真是瘋了不成？！”捂住已經泛起紅印的右側臉頰，徐靜怒不可遏地發問：“是我受了委屈，你不幫我說話就算了，還打我？”
“已經不是了。”柳清河收回目光，視線微垂，看著面前已然是成了副令人憎惡模樣的朋友。
“什么不是！”
徐靜簡直無法理解她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。
總不能是為了許安吧？
“我說，”
柳清河頓了下，沒有加重語氣，可說出口一字一句都是明示她的決心：“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。”
聽見這句話，徐靜有那么一瞬間地以為自己是在做夢。
差不多六年了，柳清河身邊永遠就只有她一個朋友。
除了她，還有誰愿意和這樣一個不合群，或者說優秀并驕傲到快被孤立的女生做朋友的？
可在這個時候，柳清河卻和她說這樣的話？
若說剛剛的第一個巴掌讓徐靜變得清醒，這第二次的巴掌則是讓她完全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，徐靜深知柳清河性格如何，也知道她自己決定的事情，是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改變的。
“清河……”
徐靜深吸一口氣，想要好好說話，可眼前的少女已經邁步離開。
依然是那副儀態出眾的模樣，只是背影離她越來越遠。
走在積著雨水的地面，柳清河也是說不出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感受。
徐靜陪在她身邊將近六年，而許安也在身后追逐了她整整六年。
在以前，她覺得許安性格木訥，人很笨很蠢，老是聽不懂自己言語中的拒絕，像一條憨傻的小狗一樣跟在自己身后。
可直至今日，柳清河還清晰記著兩人的第一次見面。
那是在一個有些熱的夏日，熱得連天上的云，被燙成了煙氣，不見蹤影。
她坐在開著空調的轎車后座，翻看著手中的練習冊，順便等那個女人為她報名回來。
但車外吵吵嚷嚷的叫聲，還是引起了她的好奇。
“我奶奶說了你就是掃把星！”
“我不是！”
“你就是，害死了你爸爸媽媽，還害死了你爺！”
“我不是！”
她透過車窗往外看，瞧見了一個生的極為秀氣的男生正被幾個男生推搡著。
那個個子不高的男生，表情委屈，明明都已經哭出來了，卻還倔強地回應著“我不是”。
很快幾人推搡的動作就大了起來。
她沒見過這樣的場面，除了在學校上課外，她每天回家都還要練琴學畫畫，連看電視的時間都沒有，所一時覺得有些好奇。
同時也覺得奇怪，那個男生既然覺得他們說的不對，干嘛只說我不是，而不反駁，甚至只在那挨打。
“快說，你是掃把星！”
“我不是！”
“說不說？不說真打你了！”
“我不是！”
從頭到尾，男生沒有一次服軟。
就算最后灰頭土臉，手腳好幾處都被擦傷，流出了血，她依然還是沒有從他口中聽見另外一句話。
等到那群男生離開，受了欺負的男生一遍擦著眼淚，嘴里一邊還是重復著“我沒有”。
瞧著這一幕，她不知為何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，心中莫名煩躁。
最后，她在掛擋桿旁的紙巾盒里抽了幾張紙，打開車門走到那個男生面前，朝他低過紙巾，“拿著。”
男生抬起頭，愣了好一會兒，才小心翼翼地接過紙巾，“謝，謝謝。”
她沒有再說話，轉身回到車上。
只是透過車窗，她還能見到那個男生朝著她這邊看。
眼中，似乎有了光。
……
幾年后的今天，徐靜的一句話又是讓柳清河記起了這段畫面，讓她的心一揪。
“這樣的話語，對許安來說，該是多大的傷害……”
柳清河這樣想著，幾乎是控制不止地抬起手，用力揮了出去。
對于徐靜的憤怒和不解，她并不在意，甚至隱隱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選擇。
“我得找許安，好好再道歉。”
看著已經離開的許安，少女又是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。
等快追上許安時，柳清河卻先停住了。
“許安，你怎么就先把錢付了，不給我面子是吧？”
鄭佳怡看時間差不多，喊著同學散伙，正去前臺結賬呢，卻被告知已經有點付過了，鄭佳怡一陣問，才知道是許安。
現在見兩人回來，也是擺下臉，她也是知道許安家境的，自然不想許安這樣裝闊。
許安笑著簡單解釋著自己和陳葉在游戲里賺了不少錢，又是讓陳葉作證，又是答應下次聚會讓鄭佳怡請回來，才是揭過去這事。
里里外外，許安也沒說出自己這樣做的目的。
“拿去，給你倆也帶了點飲料。”
鄭佳怡也是沒什么負擔地接過去，反正只是一瓶飲料而已，可鹿知秋卻是連連擺手，一瓶飲料可是都能抵得上她一頓早晚飯了。
“不用，不用的。”
見狀，許安隨即又擺出一副無賴模樣，“你不接著，我就要擰瓶蓋喂你喝了。”
女孩這才是猶猶豫豫地接過。
隔著有些遠，柳清河并不能聽清幾人在說什么，可在見到許安臉上她不曾見過的跳脫笑容，以及那個羞澀的女孩后，她的目光不禁在兩人身上開始游離。
剎那恍神之間，柳清河腦子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閃出了幾天前徐靜那個問題。
你許安身邊，還能有人比柳清河更漂亮的女生不成？
不是自戀，但柳清河也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是明顯。
沒有。
可現在，這個答案成了：有。
而且就在許安身邊。
與此同時，一股濃烈的危機感瞬間朝她籠罩而來。
原來，真有和她差不多好看的女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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