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就是何必呢？
柳清河越是顯得可憐，許安越是覺得煩躁。
好好過你自己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不好？非要搞這種令人頭疼的戲碼。
你說不喜歡，所以我老老實實離開，可你又后悔什么啊？
沒了我，你就活不了不成？
許安有著滿腔腹誹，都一句也說不了，說了現在的柳清河也聽不見。
究其根本，還是這個少女驕傲歸驕傲，冷漠也冷漠，可從始至終都不曾犯有什么真正意義上的過錯。
許安的示好，她是接受還是不接受，接受后又要如何處理那些物品，都在于她自己的意愿，和許安并無多大干系。
因為她的拒絕，一直都十分明確。
反而是曾經的自己，深陷其中無法自拔，承受了太多沒必要的負面情緒。
如今面對兩人這樣奇怪別扭的關系，許安雖不覺得欣喜，反而倍感煩躁，可心底還是有些不受控制的心軟。
不是因為還喜歡，不是因為還在意，只是因為柳清河這樣幾乎是不顧尊嚴的種種行為。
在記憶中，這分明是個驕傲到渾身都是刺的少女啊。
扯下柳清河即便燒得有些神志不清還不肯松開的手臂，許安起身走出房間，找了點退燒藥，扶著柳清河的脖頸喂她吃下，又打了盆冷水，打濕毛巾為她進行體表降溫。
許安則是在旁打開電腦，打開幾個程序員論壇，時不時敲敲鍵盤，時不時停下去給毛巾換下水。
等到下午，床上的柳清河才明迷迷糊糊睜開眼，依然是覺得渾身無力，不過雙目卻是變得清明許多。
她偏過頭看著桌邊正全神貫注敲擊著鍵盤的許安，只覺得一身的不適都要散了個干凈。
尚且明亮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斜射而入，照亮房間的一角，等落到許安身上的時候，一下就變得柔和了許多。
這么些年來，柳清河從未這樣認真端詳過許安。
因為在學校里，任何場合任何時間，班級里的其他女生總是喜歡偷偷朝許安投去那種羞澀，像是情不自禁的目光。
私底下，她也會聽見女生對許安外貌的各種夸贊，不乏一些很是離譜的言論。
每當聽見這些，柳清河總也會跟著略微一瞥，隨即移開目光，可從來不覺得許安是多有帥氣。
她覺得自己才不會像那些女生一樣幼稚。
因為許安的討好，總是能給她十足的底氣。
但現在，她卻也是成了那些她覺得幼稚的女生，覺得能夠這樣看著許安，就是一種莫大的幸福。
而且，這樣的許安，依然還是只有她一個人能夠觸碰的，獨自擁有。
柳清河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側躺著，目光一刻也舍不得從許安身上離開。
這個時候的少女，忽然就覺得自己所做所堅持的一切，都是值得的。
至于許安，在終于忙上手頭的事后，伸了個懶腰，轉頭就見到了柳清河那略有炙熱的目光。
“燒傻了？”
許安絲毫體會不到柳清河的心境，反而是皺起眉頭走上前，拿起一邊的溫度計。
“張.嘴。”
柳清河乖乖照做，只是本身習慣了所謂的優雅和淑女，本就算不上的殷桃小嘴只是微微張開了一個小口子。
這番姿態，又是惹得許安的不耐煩地砸吧了下嘴，
“張..大..點，你這樣我怎么..放..進..去..？”
柳清河眨了下明明亮的眼睛，像是金魚吐泡將嘴巴張大了些。
“舌頭.翹.起來。”
許安命令式地說著，放好溫度計，又道：“晗.住。”
從頭到尾，柳清河都表達了極高的服從性，以至于讓許安都產生了某種錯覺。
——不管他的要求多么離譜，這少女都可能會乖乖答應。
忍不住想到某些方面去，許安也掐了自己一下，端走塑料盆把水倒了，看時間差不多也就拔出溫度計。
“還行，退得差不多，就低燒了。”
許安松了口氣，他還真是擔心柳清河出了什么事，那他可是無緣無故背大鍋。
“許，許安，我口渴，能幫我倒杯水嗎？”柳清河嚅囁道。
似乎也是漸漸摸清了許安如今的性格，她在說話的時候也是會刻意注意著自己的語氣，以及說話的方式。
而正如她預料的那樣，許安這回再聽見自己的要求后，真是好好起身出去倒水了。
柳清河心不由主地彎起了好看的眉眼，透露著一股柔和的美。
“有點燙，你自己放會兒再喝。”
縱使在見到許安端來的一杯冒著白氣的熱水，柳清河也沒覺得有什么不開心。
你看，許安他都愿意給我倒水了，甚至還怕自己燙到，放在了一邊的床頭柜上。
一時間，少女的眉眼似乎也是溫柔地笑了起來。
她盯著許安，又忍不住溫聲道：“許，許安，你家里有冰塊嗎？”
“冰塊？”
許安疑惑地看向少女，“要冰塊做什么？”
柳清河面上閃過幾分羞澀，然后才道：“因為這樣就能把冰塊加到熱水里，得到一杯溫馨的水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
許安聽言，也是語滯，擺著臉色直接把水杯拿走，放在一邊的桌上。
他可以照顧柳清河，但絕不會當傭人那樣服侍。
“愛喝不喝！喝個水能不能別這么矯情，也不知道從誰那學的。”
見許安語氣如此不耐，柳清河也是覺得有些難過。
“這明明是你以前和我說的。”少女咬著唇，語氣沮喪而委屈。
“我說的？”
許安擰眉，完全沒記得自己還能說出這樣矯情而又愚蠢的話語。
可邊上的柳清河又是眼中含淚，斷斷續續地說著話：
“明明就是和我說，初二那次我發燒身體不舒服，你給我倒了熱水，我說燙不喝，然后你就去小賣部求老板要了一些冰塊，加到熱水里，和我說這樣就不燙了。”
“我說你笨，你說這是在書上看到，說是這樣的水會很溫馨。”
“那個小故事我也還記得。”
柳清河吸了一口氣，臉上是掩飾不住地難過。
“在下午的咖啡館，桃子忽然想喝水。
阿貍倒了一杯熱水給了她。
忽然覺得水太熱，怕桃子燙著，阿貍便換了一杯涼水給他。
又覺得水太涼。
于是阿貍，阿貍便倒了一杯熱水，又把從冰箱取來的一顆冰塊放了進去。
一杯盛滿溫馨的水。”（引用自hans畫師的作品，阿貍。）
房間內，少女慢慢說著記在心中很久很久的小故事。
許安越聽越是沉默，不是因為自己曾經有多蠢，而是意外柳清河為什么能把以前的事記得這般清楚。
這他媽的，都是些什么事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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