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風的話問完，少年好像根本沒聽到似的，仍舊是那般面無表情地看著他，整個人瞧著享受從來沒睡過覺，多看幾眼他的樣子都讓人覺得恍惚。
但秦風很有耐心，在對方動手之前，沒有輕易動手：“實在是不好意思，我和我的兄弟只是路過此處，本來想到安福鎮補給一番的，卻不曾想沖撞了閣下和外面的‘朋友’。還請閣下行個方便，讓我們過去，我們保證之后絕不再打擾！”
看對方不說話，秦風再度主動開口，朝著面前的蒼白少年一拱手。
然而，對方還是不說話，就這么愣愣地看著他。
這時候秦風用余光掃了一眼客棧門外，少年停下來之后，外面的那些鬼物竟然也停了下來。
而且他們原本是正對著街道、側對著兩邊，現在竟然全都轉過身面對著客棧了！
秦風心頭一緊，但是面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，仍舊是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少年。
這時候從地上爬起來的林泉生抱著一根斷裂的柱子，緊閉著雙眼道：“風、風哥，你在和誰說話啊？”
他抱著柱子在地上瑟瑟發抖，體內的靈力已經開始運轉起來，可他說什么都不敢睜開眼睛，生怕一睜眼就能看到百鬼站在自己面前。
秦風本來也不想他能有多爭氣，而且面前的少年目光始終都在秦風身上，看都不去看林泉生一眼。
見少年只是木訥地盯著自己一動不動，秦風眉頭皺了皺，開始嘗試著緩緩地往后退，向林泉生那邊挪動。
在不清楚對方的實力之前，他倒是能自保，但是林泉生就不一定了。
外面的那些鬼物看起來可怕，但會不會攻擊人還不好說，秦風不能輕易用林泉生的命去賭。
就在他快要退到林泉生身邊的時候，少年忽然開口：“你是個凡人。”
少年的聲音粗嘎沙啞，就像是好久沒有用過自己的嗓子，再開口的時候喉嚨都粘連在一起的樣子，整個人聲音聽起來有種陳舊的顆粒感。
在這樣幽靜的環境中，他這樣的聲音確實很嚇人。
林泉生就被嚇得哇哇大叫，可他越是害怕就越是緊緊地抱著柱子：“風哥、風哥！是誰、是誰在說話！”
秦風被他叫煩了，仲夢然說得對，這小子確實是個拖油瓶：“閉嘴！”
明明知道外面有那么多鬼物，這時候哇哇大叫有什么用，除了吸引目標還能干什么？
林泉生嚇得腦袋一縮，趕緊把嘴唇緊緊地抿住，腦袋靠在柱子上不敢說話了。
他是生怕秦風把他給撂下。
秦風的注意力則根本不在他身上，目光不敢離開面前的少年一步：“敢問，閣下是什么人？”
“人？”少年開口，語氣僵硬麻木，完全不像是人的生息：“我已經好多年沒聽到有人這么叫我了。”
他看著秦風，茫然而麻木地問道：“你覺得我現在還像個人么？”
秦風聽到這話雖然疑惑但也松了一口氣，他會這么說，就說明他還是個人。
只是如果是人的話，為什么他會變成這副樣子？
“閣下覺得自己是什么，那你就是什么。”秦風道。
少年一怔，盯著他看了半晌，歪著腦袋喃喃自語：“我覺得我是什么，我就是什么……”
秦風知道他這話不是在問自己，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說話，等著少年下一步的動作。
隨后，少年混沌的眼睛重新落到了秦風身上，開口道：“你走吧，我不會為難凡人。”
一個操縱鬼物的少年，卻說自己不會為難凡人。
這讓這名少年身上的神秘色彩越發濃郁。
但不管怎么說，在弄清楚外面那些鬼物到底怎么回事之前，秦風不想在這里動手，特別是在有一個拖油瓶的情況下。
他朝著少年拱了拱手：“多謝了。”
然后緩緩后退到林泉生身邊，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領，咬牙切齒道：“還不快起來，走了！”
林泉生本來緊緊地抱著柱子，聞言閉著眼歪著腦袋，差點哭了：“我們能走了？”
秦風無奈：“趕緊睜開眼站起來走，不然你就自己留在這兒吧！”
聞言林泉生急忙睜開眼，一溜煙就從地上爬了起來：“來了來了！”
這時候林泉生才終于看到了那名少年，嚇得身子一哆嗦，但不敢吱聲，生怕自己惹怒了這名少年。
他不尷不尬地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：“你、你好你好，那什么……我們就是路過、路過，千萬不要誤會啊！”
秦風都想把他這張嘴給縫上了，都這種時候了，不趕緊等著干嘛呢？廢什么話啊！
他難道不知道死于話多這句話么？
果然，秦風的預想應驗了。
少年忽然抬起枯槁的右手，一根手指指向了林泉生，聲音沙啞道：“他留下。”
林泉生這下都快哭了，甚至都想給自己兩個嘴巴子：“大哥，你不能因為我多說了幾句話就要把我留下吧？”
雖然林泉生確實話多，但秦風知道少年肯定不是因為他話多才要留人的。
他瞪了林泉生一眼，示意他先閉嘴，自己往前一步，擋在了林泉生面前，仍舊保持著客氣問道：“敢問閣下，為什么？”
連他一個凡人都能輕易放過，為什么林泉生不行？
少年的腦袋僵硬地耷拉過來，死氣沉沉的眼睛里，竟然緩緩升起了憤怒和仇恨。
但看到這樣的眼神時，秦風就知道糟糕了。
果然，下一刻就聽少年道：“你是凡人，沒有靈骨，而他有，所以他該死。”
少年聲音磕磕絆絆，但是意思卻表達得很明白。
凡人可以走，但有靈骨的覺醒者卻必須死！
秦風問道：“為什么？”
林泉生都快哭了，死死地抓著秦風，生怕他把自己拋下，也是第一次痛恨自己有靈骨這種東西。
這是什么理由啊？就因為他有靈骨就要讓他死，那天下間有靈骨的人多了，怎么就偏偏針對他這個菜雞呢？
下一刻，少年給了他答案：“靈骨，就是罪孽的根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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