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人或許不知道怎么回事,蔣夢洲身邊那幾個人是門兒清,一看情況就紛紛退開。
蔣夢洲天不怕地不怕,唯獨怕這個比他早五分鐘出生的同胞姐姐。
上次打完架回去,家里老爺子老太太看著他的腿心疼得要吃速效救心丸,只有蔣南意,二話不說給了他一個嘴巴子,直接放話他要敢再出去惹事就把他另一條腿打瘸。
蔣夢洲在家憋了一個多月,這才剛被放出來,又被她抓了個現行。
蔣南意當真一點都不給他面子,揪著他的耳朵說:“腿不想要了就直說。”
聞言,紀深挑了下眉,這話他剛才好像也對蔣夢洲說過。
蔣夢洲犯慫,低聲道:“姐,好歹給我點面子啊。”
周圍的狐朋狗友連忙上來勸阻,“姐,您……”
“誰是你姐?”蔣南意斜眼一瞥。
那人連忙改口,“蔣小姐……”
“你說誰是小姐?”
那人不敢說話了,大小姐在氣頭上,現在說什么都是錯。
喧鬧的電子音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下來,轉而是低沉舒緩的音樂,這里的對話就顯得愈發明顯。
蔣南意掃了蔣夢洲一眼,松手的同時把他推了一下,蔣夢洲連忙捂著耳朵躲開,盯著蔣南意也不敢說話。
鬧劇瞬間被她一己之力平息。
“跟我走。”蔣南意說。
蔣夢洲瞪了一眼一直似笑非笑看熱鬧的紀深,手指指了指他警告,剛好被回頭的蔣南意看個正著。
蔣南意抓住他的手指往上一撇,頓時又響起了哀嚎。
“啊——疼疼疼——”
“還不走?!還想鬧事?”蔣南意冷冷說。
蔣夢洲捂著自己的手指頭,忿忿地跟在蔣南意身后。
“這就走了?”身后響起了男人戲謔的嗓音,“問過我了嗎?”
蔣夢洲回頭就要動手,被蔣南意一把推到一邊。
她走過去,居高臨下地看著紀深,“那你想怎么樣?”
紀深一條胳膊橫在沙發背上,微抬著頭,“我和我朋友在這好好喝酒,他一來就掃我的興致,還有這些。”
下巴一指,桌上是碎裂的酒瓶,流得到處都是的酒液。
蔣南意看了一眼,“我賠你。”
“憑什么?!”蔣夢洲一開口,就被蔣南意瞪了回去,聲音也小了。
“又不是全是我砸的,他也砸了。”
蔣南意看向紀深,“多少錢我轉你?”
“不知道。”紀深聳了聳肩。
“讓服務員算賬,”蔣南意說:“我等下回來。”
說完拉著蔣夢洲往外走去。
紀深笑了笑,這場面屬實有點好玩,誰能想到五大三粗一八幾的蔣夢洲,居然會怕自己的姐姐怕成那樣。
蔣南意帶著蔣夢洲,身后還跟著一大群人,走出酒吧,她抱著胳膊站在蔣夢洲面前。
“我怎么跟你說的?”
“出來別惹事,別給爸惹事,別給你惹事。”蔣夢洲背都不敢打直,一八幾的個子縮成了一七幾。
蔣南意恨恨瞪了他一眼,“我要是聽見你鬧事,下次直接送你回老家。”
“不會,我堅決不再鬧事。”老家山高路遠的,就每年祭祖才會回去,要是把他送過去,他不得死在那兒啊。
蔣南意道:“趕緊回家。”
眼神往那群狐朋狗友身上一掃,“還有你們,下次別跟他一塊兒胡鬧。”
把蔣南洲塞上車,他立馬搖下車窗,“姐,你還是別去了,紀深那小子陰招多得很。”
蔣南意道:“我不去誰給你收拾爛攤子?”
蔣南洲慫了,“我怕你吃虧。”
“趕緊滾。”
蔣南洲還是一臉擔憂,車都拐過彎了還在伸著脖子往后看。
汽車尾燈消失,蔣南意轉身回到酒吧。
雜亂不堪的酒桌已經被收拾干凈,七八個人坐在卡座里喝酒。
蔣南意走過去,“多少錢,我轉你?”
紀深道:“錢就不用了,倒是我那個打火機,方不方便還我?”
酒吧里光線昏暗,紀深又一直隱匿在陰影處,導致蔣南意一直沒看清人。
聽他這么一說,她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畫面,一個男人拋給她一個煙盒后離開的背影。
“是你?”蔣南意說:“打火機我扔了。”
煙盒里是有個打火機,不過就是會所隨處可見的那種,她總不會吃飽了撐的給他留著。
紀深傾身,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出現在光影的交界處,“扔了啊,那真可惜。”
蔣南意道:“到底要不要賠?不要我就走了。”
“不用,”紀深說:“你就不想給你弟弟討個公道?”
“我自己的親弟弟,他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。”蔣南意說。
紀深輕聲笑了笑,“那就管好你弟弟,別讓他再來找我麻煩就行,下次我可不留情了。”
旁邊響起一陣曖昧的笑聲。
留情,留的是誰的情?加上剛才的打火機,旁人紛紛猜測這兩人是不是有什么那方面的淵源。
蔣南意在賭場見過紀深,他這樣的人,不光一眼看上去復雜,背地里恐怕還有很多不能見光的東西,絕對不是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蔣南洲能夠斗得過的。
她走了幾步,停頓片刻又折返回來,彎腰把一樣東西壓在紀深面前的桌上。
“如果他再來找你,麻煩通知我一聲。”
紀深垂眸掃了一眼,那是一張名片,“是我收拾完人再通知你,還是收拾之前?”
蔣南意眼皮一耷,轉身離開時甩出兩個字,“隨你。”
旁邊有人道:“蔣夢洲這姐姐有點兒意思。”
紀深沒接話,看著蔣南意的背影吐出了一口煙。
……
汽車后座的窗戶敞著,一只手搭在上面,指尖還夾著一支煙。
天色漸漸亮了起來,醫院停車場里來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。
最后一支煙抽完,顧丞搓了搓臉,下車往住院部走去。
昨晚和沈潯散場時已經是凌晨三點,好像越是想醉越是醉不了,那點微醺的醉意也被坐在車里醒酒的幾個小時沖淡。
走到走廊,就看見護工站在病房門口,耳朵貼著病房在偷聽什么。
顧丞走過去,護工聽見腳步聲扭頭,連忙站直,低聲打招呼,“顧先生。”
“你在聽什么?”
護工道:“里面在吵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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