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丞眉心一擰，直接推開門，病房里的對話戛然而止。
病房里除了溫書陽和柚子，還有溫書陽的姑姑和寧莘莘。
看見他進來，寧莘莘仿佛看見了救星，“丞哥，這么早。”
視線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，最終落在柚子身上。
她紅著眼眶，用力咬著下唇，牙齒在唇上壓出了一排白印，一副極力隱忍的模樣，看得顧丞一陣心煩又心疼。
而溫書陽的姑姑坐在病床旁，一臉淡然。
顧丞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，溫書陽姑姑連他都不會給面子，上次見面還跟他陰陽怪氣半天，又怎么可能給柚子好臉色。
“柚子，過來。”顧丞說。
柚子慢吞吞地走到他身邊。
顧丞轉頭對溫書陽姑姑說道：“溫姨，昨晚我有點喝多了，讓她幫我過來看看。”
一句話就說明了柚子在這里的理由。
溫姨端莊道：“有護工在，就不麻煩別人了，金貴的大小姐我們請不起，別把人家耽誤了。”
不過是記恨柚子媽媽看不上溫書陽把她帶回去一事，所有人都聽得出來，除了剛回國不久的寧莘莘。
她的視線在柚子和溫書陽姑姑轉了轉，不知道哪來的敵意。
顧丞的聲音帶著些微冷意，“她都不怕耽誤，您擔心個什么勁？”
他們這幾兄弟，對長輩向來尊敬，還從來沒這么嗆過長輩。
溫姨臉色一變，正想說話，寧莘莘從中打起了圓場。
“就是，溫姨您就別操心啦，再說丞哥要生氣了，誰讓您說她女朋友啦。”
此話一出，房間里三人表情各異。
溫姨一臉震驚，柚子和顧丞也對視了一眼。
上次在溫書陽家門口時有柚子媽媽在，所以沒好澄清，在寧莘莘看來其實就是默認。
顧丞猶豫著要不要開口，溫書陽姑姑就已經看著柚子冷笑起來，轉頭對病床上的溫書陽說：
“陽陽，你四哥帶你四嫂來看你了。”
顧丞沉著臉，本想再說幾句，看柚子的狀態已經快要兜不住眼淚，拉著她的手腕就走。
這狀況讓寧莘莘完全摸不著頭腦。
顧丞走在前面，柚子落后他半步，腦子里想著溫書陽姑姑的那句話，只覺得心里疼得不行。
到了樓下，顧丞松開她的手，“你想好了嗎？”
“什么？”柚子抬起頭。
顧丞咬肌緊了緊，“現在這樣的情況，你還要繼續堅持下去嗎？就算他醒來，他的家人也不會接受你。”
柚子還剩什么，無非是一腔的孤勇，她還年輕，怎么就不能拼一次呢。
“我還是想等他醒來。”
只有這么一句話，卻已經讓顧丞有了深深的無力感。
……
沈潯去了一趟沈遠重那里，回來便進了浴室洗澡，手機忘了調聲音，洗完才看見秦嬈給他打過一個視頻。
沈潯給她回撥過去，手機響了好一陣她才接起。
“我正準備去洗澡呢。”秦嬈說。
視頻畫面有輕微晃動，她在走路，把衣服放下后，鏡頭對準了自己。
看見照片里那張臉，沈潯眉心頓時一緊，“怎么弄的？”
左邊臉頰上一大塊蹭傷，上面還有干涸的血跡。
秦嬈刻意用那邊對著他，“毀容了，怎么辦？你還要不要我？”
“去把臉洗了。”沈潯說。
秦嬈嘻嘻笑了笑，“騙不了你，拍完我都沒卸妝，專門留著給你看的。”
第一眼確實騙倒了，妝容做得挺真實，但是轉念一想就不對，她要是真的傷成這樣，別說保鏢，估計導演和制片人也早給他打電話了。
秦嬈拿了卸妝濕巾，把鏡頭當成鏡子對著卸裝，擦拭了大半才說：“你把鏡頭拿遠一點。”
鏡頭拉遠，他的上半身也出現在鏡頭里，浴袍松松垮垮地系著，露出胸前大片的皮膚。
讓多少女人羨慕的冷白皮，薄肌線條分明，秦嬈在心里罵了句又故意勾引她，再這么下去晚上又要做夢了，舍不得不看，只好想點別的讓頭腦清晰。
“晚上回大院吃飯了嗎？”秦嬈問。
沈潯在沙發上坐下來，鏡頭自下往上，這個角度顯得他的眉眼愈發冷淡。
他也沒想瞞著她，說：“談了點事，林晚澄的案子被擱置了。”
秦嬈眨了眨眼，“怎么回事？蔣成文出手了？”
沈潯“嗯”了一聲，“他不撈人也不放人，拖著估計是想給林晚澄個下馬威，等林晚澄求他吧。”
“如果林晚澄求他呢？你會出手嗎？”
沈潯道：“我爸找我去的意思就是讓我別插手，算是賣蔣家一個面子。”
秦嬈直勾勾盯著屏幕上他的臉，“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煩？”
秦嬈知道沈潯和莊孟實感情深，林晚澄把人弄進醫院兩次，就這么放過她，未免讓他有些憋屈。
沈潯眼眸稍稍垂了垂，臉上有些倦意，“現在還好。”
那就是之前很煩了。
“嗯……”秦嬈撐著下巴想了想，“那……我給你唱首歌吧。”
沈潯輕哼了聲，“不會又是大悲咒吧？”
“你太小看我了。”秦嬈橫他一眼。
那一眼看在沈潯眼里，就是似嗔非嗔，眼波流轉。
他在心里罵了聲妖精，頭往后一仰，說：“那你來一首讓我不那么小看你的。”
她在想到底要唱什么歌，對她一個五音不全的人來說，調子最好要簡單一點。
沈潯眼神幽深地看著她。
歌聲響起時，他的眼神也沒有移動，安安靜靜也不催促，仿佛能看到天荒地老一般。
直到某一句走調走得太離譜，他沒忍住笑出來。
秦嬈瞪他一眼，“還想不想聽了？”
“想。”沈潯點頭，臉上的笑容就沒放下來。
秦嬈就是逗他開心來著，目的達到了，兩夫妻之間也不用談什么面子不面子，從來都是他寵著她順著她哄著她，她能哄他一次自己也覺得開心。
走調的歌聲再次響起來。
沈潯目光深沉，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在哄他開心，比起唱歌，更讓他心口發軟的是她的這份心意。
電話里忽然響起一陣狗叫聲。
秦嬈頓時愣了，呆呆地看著視頻，又跑過去看了看窗外，回來后說：“不能唱了，把別人家的狗都引過來了。”
沈潯一點也沒有想笑的意思，食指按在鼻梁上揉了揉，“什么時候才能回來？”
秦嬈靠近鏡頭，屏幕上只剩她那張精致的臉，“想我了嗎？”
“還用問？”
秦嬈抱歉道：“估計還有一個月吧，你再忍忍，要不……”
沈潯這邊一個電話打進來，視頻就此中斷。
聽見電話里的一句：“溫書陽醒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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