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潯轉過身，躬著背，手肘抵在腿上，用力地搓了搓臉，然后沉聲道：“這事沒得商量，生之前我們就說好了的，只要嶼嶼一個。”
秦嬈躺在床上，兩手交疊在腹部，認真道：“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，難道不該重新商量計劃嗎？”
“你那是商量嗎？”沈潯回過頭說：“你是已經打定了主意。”
秦嬈道：“身體是我自己的，我難道想要個二胎也不行了嗎？你這是剝奪女性的生育權。”
她這話如同火上澆油，沈潯一下給她點炸了。
他嚴肅道：“別給我扣帽子，身體是你的，但是我是你老公，生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事。”
秦嬈大聲說：“那我跟你商量你會同意嗎？”
沈潯堅決道：“不會。”
秦嬈氣得坐起來，“我這樣決定有我的理由，我不可能以后就直接完全息影什么都不干，只在家相夫教子。”
“我沒這么要求過你，”沈潯道：“我說過，你想要繼續工作就繼續工作，還和以前一樣，空了我帶兒子去看你。”
“我是想一鼓作氣再生一個，這樣兩個孩子相差不大，一起就帶大了，反正帶一個也是帶，帶兩個也是帶。”
沈潯冷笑，“你短視頻看多了吧？這是無能的男人用來pua女人那一套，你用來pua自己？”
秦嬈：“……”
“那我還有別的理由。”
“你說。”沈潯半耷著眼皮睨她。
秦嬈想了想，“我們能陪他多久，我們走了之后誰給他作伴？”
“這個理由根本不成立。”沈潯站起身，走過去把沒關嚴實的門關上，靠在門口說：
“江禹州有孩子，以后溫書陽，紀深，還有顧丞他們都會有孩子，以后都可以和他作伴。”
“那不一樣。”秦嬈辯駁道。
“怎么不一樣？”
“他們沒有血緣。”
沈潯環起胳膊，“這些人里除了紀深，我和其他人也沒有血緣，但是我要是說我快破產了，他們能把全部家底都掏出來。”
秦嬈被他說得啞口無言，安靜了片刻才說：“但是多一個總有好處的吧？孩子多可愛啊。”
沈潯冷淡地看她，“你自己身體怎么樣你不清楚嗎？生完孩子之后喊脫發喊腰疼的是誰？”
“反正生一個也是疼生兩個也是疼。”
沈潯呼吸明顯地重了，明顯看得出他在壓抑怒火。
“還有，你問我們能陪他多久，那你能陪我多久？難道不是和陪兒子一樣，是到死的那天嗎？”
秦嬈笑起來，“你和一個五個月的孩子比什么？你是在吃他的醋嗎？”
“是。”沈潯垂下眼，“是誰說的想多過一段時間的二人世界？是誰跟我說怕孩子分走我的注意力？結果呢？”
他哼笑了一聲，“是沒分走我的注意力，結果把你的分走了。”
秦嬈咬了咬下唇，感覺有點理虧，“他現在還小，需要陪伴。”
“包括他睡著之后？”沈潯問。
從門口到床，兩人離了有七八米的距離，看不清他的表情吵起架來都不能投入。
秦嬈調亮了燈，“那以后他睡著之后就讓育兒嫂帶。”
“這不是誰帶的問題。”沈潯第一次覺得和她溝通起來有些困難。
他生怕自己說出什么傷害她的話，于是走到窗邊推開窗，十二月的冷風頓時從窗口灌進來，吹得他冷靜了些。
沈潯沒有回頭，看著花園里的路燈說：“你有沒有算過，我們有多久沒有一起像從前那樣，晚上一起看看電影聊聊天，或者多久沒有出門散散步了？”
他的語氣讓秦嬈一下梗住。
孩子的到來太匆忙了，其實他們都還沒有做好為人父母的準備，一切都是在摸索。
所以她總擔心自己這個媽媽當得不夠好，各方面都想要做得盡善盡美，事事想要親力親為，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忽略了他。
身后沒有回應，沈潯繼續說：“你確定你的身體和精力能夠支撐兩個孩子和我嗎？如果再生一個的話，我就完全得靠邊站吧。”
他失落的語氣，讓秦嬈心口疼了一下。
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，踩在上面一點動靜也沒有。
感覺到她從身后抱住自己，沈潯在心里嘆了口氣，摸了摸自己腰間的手，側頭說：“我不是在怪你，我知道你想要做一個好媽媽，我只是……”
“我只是感覺有點失落而已。”
秦嬈用臉貼著他的后背，“是我的錯，我沒有平衡好，這幾個月忽略你了。”
沈潯不說話，只是伸手把窗戶關上，說：“你今天累了吧，你先去睡吧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看會兒文件。”
兩人前后腳下樓，沈潯洗完澡又去了書房。
秦嬈躺在床上等著，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回來，悄悄走到書房門口，發現他竟然盯著桌面發呆。
便是在那一刻，秦嬈徹底的心疼了。
不知道她睡著的無數個夜晚，他是不是也是這樣靜靜地坐在這里發呆。
秦嬈敲了敲門，沈潯抬起頭來，“怎么還沒睡？”
“等你呀。”秦嬈乖巧地說。
沈潯盯著她看了幾秒，忽然一笑，“你先去，我想抽支煙。”
“你什么時候又開始抽煙了？”
“一個月吧。”沈潯說著拉開抽屜拿出煙盒。
他這么一說，秦嬈更心疼了，腦子里都有畫面了，被他冷落的沈知許一個人大半夜在書房孤獨寂寞地抽煙。
“啪嗒”一聲，秦嬈點燃了打火機。
沈潯抬煙看她，嘴里虛虛地咬著一直煙。
“快點。”秦嬈催促。
他低下頭點燃，吸了一口之后仰頭靠著椅子。
秦嬈不得不承認，沈潯抽煙的樣子不但不讓人反感，反而真的很帥，仰頭時凸起的喉結，還有他半瞇著眼看她的寡淡眼神，都在散發著濃濃的吸引力。
秦嬈坐到他腿上，沈潯拿煙的手往旁邊避了避。
“坐開點，煙味大熏你一身。”
“我就不，我樂意被你熏。”秦嬈摟著他的脖子晃了晃，“你怎么還生氣呢？”
沈潯一手扶著她的腰，偏過頭吐了口煙，“沒有。”
秦嬈湊過去，“你不高興你早點跟我說啊。”
“我暗示過你。”
“有嗎？”
沈潯無語地看著她：“……”
秦嬈立刻改口，“有有有，肯定是我沒注意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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