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說說你的判斷。”老皇帝急促道。
沈悅薇垂眸，掩去眼底的震驚，平靜道：“陛下，這足以說明，各位大人的府邸之中，的確被安插了不少眼線。”
“還有呢？”老皇帝問道。
“臣婦愚鈍，暫時想不起更多。”
老皇帝輕輕地呼出一口氣，心道，果然還是女子，看事情太過片面，也只能想到這些了。
他輕咳一聲，道：“被安插了眼線不說，只怕，這些眼線還都在各個朝臣的身邊。往日里，還不知被他們探聽去多少消息。”
事實上，他沒說的是，這些眼線就在各位朝臣的身邊，如果那個幕后之人狗急跳墻，只怕會要了這些朝臣的性命。
他雖然是皇帝，可畢竟沒有三頭六臂，他想要做什么也不能親力親為，還是要依賴下面的人來完成。
若是朝臣們都被斬殺殆盡，那么，他這個皇帝豈不是就成了一個光桿兒將軍？
但是這些話事關朝堂大局，老皇帝并不打算告訴沈悅薇。
沈悅薇固然聰明，但是，若是聰明太過就不好了。
女人嘛，查一點小事還可以，若是遇上大事，還是得靠男人來掌舵。
……
老皇帝是個極為自負的人，所以，沈悅薇并沒有多說什么。
從這里回去之后，她就安心照顧小驚喜。
好在這一場嬰兒急疹，對于小驚喜的危害并不算大。
如此過了兩日，秋月宮里倒是安靜得很。
外面也沒有再傳來什么不好的消息。
心里的弦繃了這許久，廖知遠微微松了口氣：“再過兩日就能見分曉了。熬了這七八日，可算是要熬出頭了。”
沈悅薇淡淡一笑，附和道：“是啊，終于要熬出頭了。”
說完，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，總覺得心頭不大平靜。
這樣的安靜，很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。
“師叔，您怎么不說話？”
聽到廖知遠這樣說，沈悅薇也朝著孫思云看過去，只見他坐在那里，眉微微皺著，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緒里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直到廖知遠輕輕地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，他才如夢初醒：“怎么了？”
廖知遠疑惑道：“師叔，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？”
孫思云沒說話，先是看了沈悅薇一眼，之后才說道：“不，沒有。”
“可您現在這個樣子……”
沈悅薇打斷廖知遠的話：“師兄，興許是師叔最近這段時間太累了，咱們給他一點兒歇息的時間吧。”
“嗯。”
說完，二人走遠了一些。
廖知遠壓低了聲音說道：“這事兒不對。往日里，師叔是最開心的那個，他今天這樣，很反常。”
沈悅薇想了想，道：“師兄，這兩天沒什么事不要出來溜達，安心在你自己的房間里待著就好。”
“怎么？你是不是覺察到了什么？”
“暫時還沒有。但是，應該不太妙。”
廖知遠急了：“那我要不要搬到你這邊來住，若是出了什么事情，我還能保護你！”
沈悅薇瞥了他一眼：“你保護我？”
廖知遠有一種被沈悅薇的眼神傷到的感覺，他仔細想了想，若真是發生什么事情，他還真保護不了沈悅薇。
論醫術，沈悅薇比他差不了多少。論武力值，嘖，不提也罷。
于是，有自知之明的廖知遠打算乖乖聽沈悅薇的話，不出來亂跑。
事實上，沈悅薇心里有預感，這兩日一定會發生什么。
因為這是最后的兩天了。
對手心里很明白，如果他不能在這最后的兩天里做些什么，只怕以后就沒機會了。
因為，他即將暴露。
那么，他一定會在即將暴露的時候拼盡全力，來達成他的目標。
回到房間里守著小驚喜之后，沈悅薇仍然在思考著這件事。
八天前的大黃蜂襲擊事件，外加蘇輕輕的偷襲，事情發生得很突然，但是對方在短短的時間里就刊印出了這本指向性極強的《風云記》，這足以說明，對方手里，除了有刊印書籍的能力之外，還有學問極深之人。
原因無他，純粹是因為這本書里的用詞極為精妙，一看就是出自于大家之手。
如此想著，沈悅薇再次翻閱《風云記》，也再一次確認，寫這本書的人，一定有著極深的文學造詣。
對手的形象，愈發清晰了。
會經商，會蠱惑人心，文學功底好，還和吏部有著莫大的關聯。
沈悅薇思考著對手的這些閃光點，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。
當朝太傅，程慎。
程慎是三朝元老，早在老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，程慎就已經做了他的老師，一直教導他。
而且程慎學問極深，性格也好，他為官多年，很喜歡提拔后輩，因此如今朝中的不少官員，都和程慎有著莫大的關聯。
如今程慎上了年紀，早已不再做官，安心在家中頤養天年。
他有個兒子叫程澈，在吏部為官。
之所以懷疑是程慎而不是他的兒子程澈，是因為程慎算是老來得子，如今程澈也才剛過三十歲，以他這個年齡，當年穆婉出事的時候，他是做不了那么多事的。
而程慎當年正是權力正盛的時候，他有理由，也有足夠的能力做這件事。
而這，也是她深思熟慮之后，終于懷疑上程慎的原因。
想透徹之后，沈悅薇給穆九霄送信，讓他派人詳細查一下程慎。
希望這會是一個突破口。
夜，漸漸深了。
這一晚，沈悅薇是摟著小驚喜睡的。
對手即將狗急跳墻，所以，她必須做好一切的準備。
在這樣的情況下，誰看著小驚喜她都不放心，只信得過自己。
夜深了，外面漸漸變得安靜下來。
但，就在這時候，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之后，門被如意在外面敲響：“娘娘，陛下那邊派人來送信，說想看看小世子。”
“現在？”沈悅薇不解道。
“是。來傳信的是孫公公，他是這樣說的。說是陛下夢魘了，心悸不已，想現在就看到小世子。”
沈悅薇應了一聲，起身穿衣，簡單整理一番后抱起襁褓里的小驚喜，朝著老皇帝的院子走去。
但是，一進去，沈悅薇就意識到了不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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