熱血小說網 > 官路高升筆記 > 第749章 屠龍術
    他完全沒有想到,兩個看起來毫不相干的人,竟然談得如此投機,而且相當專業,并且前沿,他想真應該把楊中,還有八寶,王度這些人都叫來聽聽。

    當然,他自己也從中受益不淺。

    他以前,雖然有不少創意,現在一比較,還是野路子,或者說,只是實踐,而且眼前這兩位,是站在一個高度去考慮,去遠矚。

    “泛化地說,一切旅游產品都叫IP或者都有IP。”古教授沉吟著說,“某個城市的煙花節,有名了,就可以算這個城市的ip。有點知識產權名牌的意思。做這個知名城市煙花節的團隊,就可以到處去溢價輸出。類似你說的牛逼打鐵花的團隊,或者前幾年流行的麗江印象,桂林印象,張藝謀團隊,楊麗萍團隊,將來,如果文化或者江城在這里?出一條路來,是不是可以培養一個完全屬于江城的IP和團隊呢?我會把這一點寫進我們的課題調研中去,屬于方向。”

    “當然有這個可能,但IP必須靠傳播轉化為消費才能產生價值。”曾堂主點頭,“怎么說呢?比如說黃山的迎客松是典型的IP,和消費有什么關系呢?”

    “直接的和間接的都有。”古教授肯定地說,“黃山松這個IP經過課本、新聞的傳播,形成了人們的向往,或者說旅游的動機,然后在時間、預算這些機緣和合的時候,就形成了出游消費啊。同時可以做成伴手禮,旅游紀念品等啊,賣出溢價,也是IP的價值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完全同意。”曾堂主也在深思,“黃山松肯定是IP,但是它能夠輸出嗎?比如綠山也請你去種黃山松,然后綠山也因此發展起來,我認為這才是ip。”

    “我個人的理解,簡單歸納一下,幾個層面,一,知識,內容,智力成果。二,產權,護城河,壟斷性,保護性。三,有價值,可表現,有解決方法等。四,價值可輸出,解決方式可輸出。”古教授從容地以手示意。

    “那么戲劇節呢?算IP?”曾堂主問。

    “這個要分析。戲劇節在哪其實都可以辦,IP有個可授權性吧,如果烏鎮戲劇節在愛丁堡辦,那這算是烏鎮戲劇節還是愛丁堡戲劇節呢?”古教授反問。

    “那我認為是三個層面:產品定制,創意筑夢;打造超級引流IP;創新旅游文化品牌。”

    “你剛才提到了故宮團隊,我看了他們的介紹,他們所有的文創產品都具備IP屬性。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達成一個共識:這些都是IP?《熊出沒》這類有內容輸出的我們自己叫內容IP,像戲劇節這種我們叫節慶/活動IP,這些IP最終都有自己的商業價值,主要是看我們如何運營它,實現它。”

    “現在的文化水街有沒有IP價值呢?”葉三省忍不住問。

    “暫時還不能叫一個IP。”古教授答,“也許在文化人人皆知,在江城所有的食客和游客都會去看一看,吃一頓飯,看一看演出,但它的覆蓋范圍有限,影響還不夠,所以還不能做為一個IP輸出,無論是內容IP還是活動IP。” 動IP。”

    “其實觀察迪士尼的商業模式有很強的借鑒意義。迪士尼本人及其后來公司創造、購買的那些動畫形象和故事就是IP原型。將其制作成影視作品,就成為了可以傳播的文化產品。先賣給電視臺。然后通過IP授權賣給服裝、文具、快消品公司。最后用樂園的方式賣給游客。”曾堂主說,“回到我們文化,我們目前還在培育IP階段。如果是企業拿資源培育這些IP就是為了通過自持IP獲得商業目的,換了政府如果做這種事,既是政府行為也是商業行為,這就很容易混淆,也不利于IP培育,所以這就是我認為目前文化沒有做好的原因。”

    “你向歐陽書記說過嗎?”葉三省再次插話。

    “我覺得向你先說更好,葉局。”曾堂主老神在在地說,“這可能是古老師今晚和你一起來喝茶的目的之一。”

    “政府行為也不是行,你太絕對了。”古教授搖頭,“比如孔子學院。這就是打造得不錯的一個IP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在思考商業邏輯的時候,加上社會效益、政治效益方面的考量,可能會更容易獲得地方主官的支持。這是我的個人經驗。”曾堂主點頭,“當然,我相信古老師比我看得更遠更多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勸我這次多唱下贊歌嗎?”古教授反問。

    “為了一個好的結果,何必在意過程呢?別來那套程序正義。”曾堂主笑,“觀音菩薩也曾經化為J女過。”

    葉三省忍不住輕拍茶桌贊嘆:“我以前讀一本書拍大腿,一是因為這書寫得太好了,二是因為自己太無知了,現在我聽你們說話,感覺都有。”

    古教授突然轉頭看著葉三省:“我一直在想,畢業四年了,你已經成長了,我還能教給你什么呢?理論?所謂理論,都有一個前提,來自于實踐和經驗,我的人生經驗也許比你豐富和深刻,但單之于官場,經過四年的摔打,尤其是像我這樣跌宕起伏,實屬罕見,我一邊替你高興,也替自己沮喪。”

    “還有,即使很有道理的理論,它也有前提,就是實用范疇和背景條件,一旦這個發生變化,真理也可能是謬論了。所以還是得靠自己揣測和判斷。”

    “現在不正在教我嗎?”葉三省認真地說,“我就像夜晚埋頭趕路的人,突然抬頭看見了燈光。”

    他完全改變了對曾堂的看法,不再把他看成一個裝神弄鬼的騙子,——當然,他一直知道,能夠在外面混跡,招搖撞騙的人,都得有點本事。

    比如像古教授曾堂主高道士甚至王道士這些人,他們就真的很有本事很有學問,哪怕是這種本事和學問會被很多人另眼相看。但同時,他們這類人,也許未必愛錢,也許不在乎別人尊重不尊重,但內心深處都可能“藏”著一個魔鬼,就通過對人心的揣摩,對人性的操縱,進而對別人命運的掌控,用在官場之中,就是所謂的“屠龍術”。自古至今,不知道有多少這種方外高人,像飛蛾撲火一樣在權力的刀尖舔血,葉三省心里又隱隱感到遺憾和悲憫。